《黎俏商少衍》 第1章:退婚 南洋这座城,每逢五月,总是阴雨连绵。 傍晚,细雨初歇,潮湿的空气中氤氲着稀薄的白雾,就连酒店门前的野玫瑰都染了湿漉漉的颓意。 私宴厅外的后花园,黎俏斜倚着雨廊的墙壁,望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俊美男人,眼底流淌着一丝不耐。 “所以,你听明白了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更不可能娶你。不管我们之间的婚约到底是怎么来的,但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和我结婚的念头。” 说这话的人,名叫商陆,据说是个身价很高的名医。 黎俏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纽带就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娃娃亲。 非常俗套! 黎俏站得有些累,稍稍活动了一下脚腕,声音空灵地轻叹:“嗯,明白。” “还有,你不要指望呃?”商陆的话还在嘴边盘旋,俨然没料到黎俏会答应的如此痛快,顿时怔住了。 雨廊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滴答滴答的雨声拍打在芭蕉叶上,清脆又动听。 商陆被雨声惊回理智,定睛一看,眼前早已没了人。 他四下打量,前方拐角处也只剩下那一抹暗绿色的裙角。 黎俏沿着雨廊漫步,穿过这条走廊,不远处是一片玻璃赏雨台。 右边的贵宾休息区,空无一人。 黎俏掖着裙摆落座,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色,心情却格外舒畅。 其实她和商陆今天是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么多年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娃娃亲,也根本不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套路。 甚至在她看来,这亲事来历不明,否则家里人的态度不该那般讳莫如深。 如此,解除了也好,省得日后麻烦。 黎俏兀自思忖着,伴随着渐弱的雨声,她好似听到了一声呼救。 “救、我——” 不是错觉! 那声音很微弱,几不可闻。 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艰难哀求。 黎俏从高背沙发中直起身板,侧耳聆听了几秒,便起身朝着赏雨台附近的露天绿植园走去。 暮色渐浓,头顶是暗沉的天穹,毛毛细雨无声落下。 黎俏循着断断续续的求救声,绕过高矮不一的植被,尽头处她轻轻拨开一片芭蕉叶,眼前的景象却出乎意料。 碧色庭园深处,那座八角凉亭下,石桌前稳坐如山的男人赫然入目。 黎俏二十二年的人生里,从没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将黑色穿得如此英俊妥帖。 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纤尘不染的皮鞋,卷起袖管的手臂撑着石桌,以及那领口微敞的弧度似乎都透着野性难驯。 这一方狭小的天地间,黎俏能够感觉到他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 “衍爷,我知错了,求你救救我” 呼救声再次响起,黎俏晃了晃神,视线游移,这才看见湿滑的青砖地上趴着一个面色极其痛苦的瘦弱中年人。 看到这一幕,她暗道不妙,心知自己似乎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 这时,被称为衍爷的男人缓缓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抚平袖管上的褶皱,低沉磁性的嗓音也随之传来:“看来,你忘了南洋的规矩!” 第2章:姓商,名郁,字少衍 男人开口的瞬间,黎俏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抬头看了看细雨蒙蒙的天际,搓了搓手臂,打算原路返回。 黎俏无意冒犯别人的领地,尤其是这般诡异的情境下,她也不愿给自己招惹麻烦。 刚转身的瞬间,一道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从她背后由远及近,“大哥!大哥你在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竟是商陆! 黎俏蹙起眉头,有些进退两难。 这庭园深处前后只有一条小径,周围都是湿漉漉的植被,且高矮稀疏,根本没有能藏身的地方。 黎俏权衡利弊,最后还是选择静观其变。 这时,凉亭下的男人面无异色地抬了抬指尖,对着身侧的保镖吩咐,“把他送去暗堂。” “是,主子。” “衍爷,不要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 中年男人求救的声音被保镖捏住下颚制止,转眼就消失在凉亭的拐角。 与此同时,商陆也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抬眸就看到了小径路旁的黎俏。 他眯着狭长的丹凤眼,甩了甩额前的碎发,一副‘我就知道你不可能死心’的表情,冷笑嘲讽:“你果然不肯死心?!” 黎俏幽幽地回望着他,惋惜地问:“我听说医者不自医,是吗?” 商陆压根没深想她这句话的含义,仍然讽刺又傲娇地昂着下巴,道:“对,有什么问题?” 黎俏满眼同情地看着商陆,一言难尽地扯了扯嘴角,这婚退的可太对了! “二爷,主子叫你们过去。” 这时候,凉亭下的保镖站在芭蕉叶的另一侧,隔着不远的距离突然开了口。 商陆瞥着黎俏,冷哼一声,率先向前踱步,嘴里还在念叨:“别以为你跑来找我大哥就能把这狗屁娃娃亲留住,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站在一旁单手撑着芭蕉叶的保镖,看了眼商陆,又转眸打量着黎俏,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惊艳。 刚才这女孩,应该是在讽刺二爷有病。 但他们家二爷,好像没听出来,难搞哦! 黎俏自然捕捉到了保镖的眼神,她微微颔首示意,随即踱步走了过去。 既然误闯被发现,她也没理由再躲闪。 而对面的男人如果是商陆的大哥,那么她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所有南洋人口中最神秘的男人,南洋霸主:姓商,名郁,字少衍。 原来,是他! 凉亭四周的防雨檐有密集的水帘坠下,像是一道道天然的雨幕将商郁笼在其中,他身上矜冷强大的气场也给周遭平添了几许压迫感。 而随着黎俏的趋近,她隐隐嗅到了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此时,商郁接过保镖递来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匀称修长的手指,时而掀开眼帘打量着细雨中走来的黎俏。 女孩穿着一身暗绿色的束腰无袖长裙,肩头和领口布料被雨水洇湿,勾勒出她锁骨完美的弧度。 视线往上,是女孩波澜不惊的一双鹿眼,漆黑明澈,哪怕脚踩的青砖还洇着一滩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她却恍若未见,目光无畏无惧。 第3章:那张脸,有点好看 商郁收回视线,顺手将毛巾放在石桌上,音色低沉,“找我什么事?” 一旁的商陆大刺刺地坐在他的对面,张嘴就告状,“大哥,我要退婚,她却缠着我,怎么办?” 你是真不要脸! 黎俏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正要说话,一直被她捏在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黎俏说了句抱歉,抬手看到是二哥黎彦打来的。 她斟酌着要不要接听,目光无意识地看向了商郁,后者只是漫不经心地垂下眼睑,似是默许。 见状,黎俏便没有迟疑地按下了接听键。 “俏俏啊,去哪了?有没有见到商陆?”电话里传来二哥黎彦语气轻快的询问。 黎俏举着电话看了眼鼻孔朝天的商陆,懒洋洋地弯唇,“见到了!” “怎么样?有感觉吗?” 感觉可太多了 这话,黎俏没有明说,前方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脆响,视野里一团白雾从商郁的薄唇中溢出,隔着袅袅的烟雾,他们的视线再次相撞。 “俏俏?”黎彦在电话里催促了一声,“这样吧,一会见完他你过来找我,我在私人展厅等你。” 挂了电话,黎俏平静地望着商陆,“我说过,我同意退婚。” “你确定?”商陆狐疑,邪肆地扬着眉尾反问:“同意你还来找我,你想好了再编。” 黎俏怜悯似的叹了口气,“我是不是来找你的,你大哥应该知道。” 她无视商陆几欲跳脚的模样,视线游移到商郁的脸上,嗓尖莫名有些痒。 人尽皆知的南洋霸主商少衍,抛开他令人敬畏的势力,单单是这张脸,也足够举世瞩目了。 即便是俊美无俦的商陆,在他哥的面前都显得寡淡许多。 男人就那般脊背挺直地坐着,狭长的眸悠远深邃,立体的眉骨和清晰的轮廓,英俊冷贵,尤其是镌刻进骨子里的杀伐野性像是鲜衣怒马的沙场王侯。 黎俏看了半晌,垂下眸时眼底有一丝难辨的笑意。 那张脸,有点好看! 这时,商郁点了点烟灰,“她确实不是来找你的。” “找谁都不行!反正这个婚事我退定了。大哥,你之前同意了,现在可不能反悔啊。”商陆梗了梗脖子,满脸警惕地睨着黎俏,生怕她会突然扑过来似的。 至此,商郁看着黎俏,勾唇淡漠地应了声,“那就退了吧。” 一听这话,商陆又来劲了,“听到没,我大哥都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黎俏本身的性子有点散漫,但并不是个没脾气的娃娃。 她低头看了眼脚下越来越淡的血迹,浅笑:“商陆先生你知道么,其实我的视力一向很好。” 话落,黎俏转身朝着小径折回。 在拨开芭蕉叶的一刹那,她再次回眸,望着商郁沉深似海的瞳,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黎俏。” 商郁的眼神,沉了。 雨歇,亭角飞檐不时滴答着雨露。 商陆望着黎俏离开的方向,不明所以地喃喃,“她视力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视力好,看不上你!”商郁凝着小径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沉声开口。 第4章:这个商陆,我黎家跟他没完 商陆:“???” 黎俏离开之后,商陆这才收敛了一身痞气,坐在男人的对面安静如鸡。 气氛凝滞了片刻,商郁双手撑着膝盖从石桌旁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商陆,沉声叮嘱:“退婚的事,你自己去黎家解释,就算有难言之隐,也要给人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商陆直了直腰板,恹恹地点头,“知道了” 闻此,商郁驱动长腿打算离开庭园,但刚刚踏下一级台阶,他身形微顿,偏头瞥着商陆,嗓音清冽,“你碰过她了?” 商陆忙不迭地摇头,“碰什么啊,我刚才和她挨得近了些都感觉浑身难受,更别提碰了!” 他不能碰女人的毛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碰女人就会吐,他能怎么办? 听到这个回答,商郁微眯的眸光中划过微妙的暗芒,绯色削薄的唇微微抿了抿,似满意,似了然。 “大哥,去黎家退婚的话你跟我一起吗?” 这时,商陆望着大哥远走的背影,仰着脖子追问了一句。 回应他的,只有商郁的一句冷言:“自己解决。” 一个小时后,南洋黎家。 坐落在华南路高端别墅区,别墅内外的装修风格精致独特,四周布满了园林绿植,宁静悠远的如同一座世外庄园。 美景当下,此时黎家客厅里却盘旋着令人压抑的窒闷。 南洋首富黎广明坐在单人沙发中,胸膛不停起伏着,虽年过半百,鬓角染白,但他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一双精明的眸中是岁月沉淀后的稳重,即便出离愤怒,也并不显得油腻。 “这个姓商的兔崽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黎广明咬牙切齿地怒骂了一句,目光落在那只青釉瓷杯上,手指有点痒,想摔碎以表愤怒。 黎俏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用意,她翘着腿窝在对面的沙发里,语气慢悠悠的提醒,“爸,退婚的是商陆,不是我买的那只茶杯。” 青釉瓷杯,她花了三百万从慈善晚会上拍回来的,摔了可惜。 黎广明眼里的火光弱了几分,看向对面的黎俏,拨了拨发丝,心疼地安抚,“俏俏啊,今天这事怪你二哥,让你受委屈了!” 一旁在窗前罚站的黎彦:“?” “爸,这也怪我?”黎彦有些不高兴,却又不敢太放肆。 毕竟是他们家的宝妹受了委屈,他确实有责任。 天知道当他在酒店的私人展厅亲耳听到俏俏的转述,差点想找老三借枪直接把商陆崩了! 什么狗东西,敢对他家宝贝妹妹大放厥词! 这时,黎广明幽幽看着黎彦,眼底充斥着嫌弃,“怎么不怪你?我让你带着俏俏去和商陆见面,不是让你撒手不管的。 你说你是怎么当哥哥的?今天这事要是换成老大和老三,他们不可能会离开俏俏半步!” 黎彦吃瘪,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黎俏看着二哥被骂,轻叹一声,想替他解围:“爸,二哥没错,是我自己要” “俏俏,你别替他说话,他什么德行我能不清楚。看见名画就走不动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放心,爸绝不让你白受委屈,我这就让你大哥三哥还有你妈立刻回来。这个商陆,我黎家跟他没完!”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艺术巨商黎彦:“” 如此,在家主黎广明的一通电话下,大哥黎君丢掉跨国会议连夜从国外赶回,三哥黎承鸽了合作方的订单从边境返回,而黎家主母段淑媛直接从巴黎秀场看台中途撤离。 他们黎家的宝贝被人欺负了,那还得了?! 第5章:攻气十足 夜里十点,黎家客厅的水晶灯熄灭,只剩下墙角的地灯氤氲着朦胧的昏黄。 黎俏回到三楼的卧室,拉开落地窗,一阵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夜色深沉,远处的夜幕像是拢了一层灰白的薄纱,静谧安凉。 黎俏凝神片刻,顺势倚着窗框,掏出手机打开了搜索页面。 搜索关键词:商郁 下一秒,空白的页面出现了一段文字:很抱歉,没有找到与“商郁”相关的网页。 黎俏眉梢轻扬,又继续搜索“商少衍”三个字,但结果亦然。 “唔,还挺神秘!”黎俏以指尖点了点唇瓣,目光落在屏幕上,眼底兴味正浓。 南洋霸主,到底有多霸道?又有多偏执? 这座城里关于他的传言太多,可她对商郁初见的印象,似乎和传言有些许偏差。 黎俏的拇指摩挲着页面,脑海里却萦绕着那个气场强大且矜贵冷傲的男人。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弹出聊天框,黎俏看到微信消息,勾唇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便转身去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黎俏来到衣帽间,她一边擦拭头发一边打量开放式衣柜,逡巡数秒后,随手拎起了一套黑色休闲装。 今夜,她偏爱黑色! 深夜十一点,一辆奔驰大g从黎家的停车场驶出,厚重的车身在潮湿的路面飞驰而过,直奔南洋娱乐城。 娱乐城,顾名思义,集各种项目为一体的娱乐场所。 临近零点,黎俏将车停在门口,把钥匙丢给泊车小弟,径自上了三楼。 私人区域的台球厅内,黎俏推门就听到了球体撞击的清脆声响。 偌大的私厅里,只有一张台球案,两个陌生的男生正拿着球杆打球,一旁的沙发还坐着一个学生妹打扮的女生。 “哎哟,俏老板来了!” 见到黎俏,学生妹笑着打招呼,起身迎着她大步流星的走来,和学生妹的形象一点都不搭。 黎俏单手插兜,视线上下睃着她的白衬衫和格子裙,“你怎么了?” 学生妹名叫唐弋婷,是黎俏的发小闺蜜,性格大大咧咧,打小就讨厌穿裙子。 唐弋婷脖子一梗,没理会她的揶揄,反而绕着黎俏走了一圈,“你还说我怎么了?你呢,这是什么打扮?” 今晚偏爱黑色的黎俏,穿着一身黑色棉麻套装,里面搭配着白色的t恤和同色板鞋,一头秀发束成丸子头,腮边荡着几缕发丝,尤其是胸口还挂着一条黑金项链,整个人慵懒又英气。 黎俏扯了下嘴角,走到沙发前落座,昂头望着唐弋婷,“不好看?” “好看,太好看,能把我掰弯!”唐弋婷说着就坐到了黎俏身边,并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喂,听说你那个娃娃亲,解除了?” 黎俏挑了下眉梢,却没说话。 唐弋婷就见不得她这攻气十足的模样,捂着胸口缓了缓气,“别这么看着我,受不了!” 黎俏从兜里掏出手机,指尖沿着边框摩挲,“找我来,就为了这件事?” “嗯算是吧,所以到底因为什么?这娃娃亲说解除解除了?我还以为今年大学毕业之后,你俩就要结婚呢,我份子钱都攒好了!” 唐弋婷边说边朝着打台球的两个少年看了一眼,那是她的大学同学,都想追求黎俏。 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没戏了,毕竟连商陆都看不上的俏老板,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两个奶油小生。 “没什么原因,不合适就解除了!”这时,黎俏回答的不急不缓,仿佛被退婚的人不是她。 第6章:你的审美,掉线了 闻声,唐弋婷扯了扯膝盖上的短裙,豪放地翘起二郎腿,斜睨着黎俏,试探道:“我听说你那个娃娃亲对象长得巨美,就这么解除了,你甘心吗?” “巨美?”黎俏微微弯唇,眼前却再次浮现出商郁那张令人荡气回肠的脸颊,她微微垂眸,“你的审美,掉线了!” “不可能!”唐弋婷掏出手机划拉了两下,尔后将屏幕对准黎俏,一脸严肃地说:“麻烦你仔细看看,这张脸不够美吗?” 黎俏顺着她的动作看了一眼,手机页面赫然是一张商陆的正装照。 清汤寡水的,美吗? 黎俏的视线移动到唐弋婷的脸上,懒懒一笑,“哪儿来的照片?” “我表哥给的,退亲的事也是他跟我说的。”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表哥你应该还记得吧?陆希恒,就那个长发及腰的美男子。” 长发及腰的美男子 黎俏迷茫了两秒,“哦”不记得了。 唐弋婷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表哥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毕竟,南洋首富黎家,不止有钱,还有颜。 那一家人站在一起,颜值能吊打半个娱乐圈! 更别提黎俏了,生了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蛋,又纯又欲,校花、系花、班花全是她。偏偏性子淡,为人冷,这么多年,愣是没有一个男生敢当面求爱的,怕被虐。 唐弋婷霜打得茄子似的,捧着手机特别惋惜地叹气,“这么美的男人,可惜了可惜了。” 黎俏瞥她一眼,摇着头站起了身,“我出去走走。” “去哪儿啊?我陪你”唐弋婷刚要跟上,却见黎俏拿着手机对她摆了摆手,“不用,我去财务室。” “好吧。”唐弋婷悻悻作罢。 南洋娱乐城,是黎家的产业,初创时就被宠女儿的黎广明赠予黎俏45%的股份,人家可是这里名正言顺的小老板。 娱乐城的经过多年发展,基础设施已经非常完善,博彩厅,歌剧院、酒吧、艺术博物馆、饭店、展厅等,多不胜数。 即便过了深夜,这里依旧如同不夜城,人满为患。 黎俏漫步穿过长廊,乘坐电梯直接来到娱乐城地下一层的蓝夜酒吧。 夜色渐浓时,恰是放纵的开始。 酒吧分设两个区域,一边是色调唯美音乐悠扬的慢吧,另一边则是音乐鼓噪放浪形骸的迪吧。 黎俏轻车熟路地来到慢吧的吧台,流淌在空气中的小提琴曲,给这夜色添了些朦胧梦幻。 一杯mojito被调酒师放在了她的面前,黎俏坐在高脚椅上,单腿踩着地面,昂了昂下巴,“多谢。” “不用客气,你好久没来了!” 调酒师叫温时,今年二十四岁,比黎俏大两岁,家境普通,每天晚上在慢吧里兼职调酒,是在读研究生,算是勤工俭学的好学生典范。 黎俏和他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是每次来娱乐城酒吧,对方都会给她一杯mojito。 此刻,温时打量着黎俏神色疏淡的眉眼,抿了抿唇,问道:“我听说你下个月就大学毕业了,还打算继续读书吗?” 黎俏端着酒杯浅抿一口,语气淡淡:“不一定。” “其实我觉得” 温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从右后方的包间门口,有人踹门怒吼:“商少衍,我大哥到底在哪儿?人是你带走的,这是法治社会,你别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 商少衍? 第7章:黎小姐,衍爷有请 黎俏单腿点着地面,转着吧台椅看向了身后。 此时,那名咆哮男还在骂骂咧咧,一双眼睛赤红似血,整个人的状态略显癫狂。 被他踹开的那扇木门,衔接的门吸断裂,门板摇摇欲坠。 黎俏神色淡淡地游移视线,望着雅间的内室,透过半米的缝隙,那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商郁坐在雅间的弧形沙发上,单手臂弯平放在沙发背,另一手夹着烟送到唇边吞吐。 姿态慵懒,野性不羁。 咆哮男的出现和怒吼,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白雾袅袅四散,朦胧了他立体英俊的五官,黎俏看得不真切,却更有种难耐的心痒。 “那个人,真的是商少衍?” 温时手里还拿着调酒摇水,和黎俏一同望着雅间的方向喃喃出声。 偌大的南洋,应该没有人不知道商少衍的名字。 他的衍皇集团旗下,囊括了半导体、医药、科技、军工、银行、人工智能等多重产业。 集团的产业布局几乎支撑着整个南洋的经济发展。 这样的男人,的确担得起‘南洋霸主’的名号。 黎俏似乎没听到温时的话,她遥望着商郁手中的那根烟,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的唇很薄,透着淡淡的粉色,抿烟的时候唇线依旧清晰,吐出烟雾时,会眯起深邃的眼眸,孤傲又盛气逼人。 黎俏看得认真,大概是目光太灼热,男人俯身掐烟头的时候,挑着眉梢微微侧首,两人的视线不期然撞在了一起。 灯红酒绿的迷离,优雅清幽的慢吧,四目相对的这一刻,某些不知名的情愫如同音符跃然眼前。 他看到她了! 黎俏坦荡地和他对视,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和躲闪。 商郁面色沉沉地收回视线,下一秒便放下交叠的双腿,起身走出了雅间。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一眼咆哮男,身高腿长的背影,转眼就消失在慢吧的出口。 这时,从雅间里面又走出来两名长相惹眼的男子,其中一人抬手拍了拍咆哮男的肩膀,慨叹道:“哥们儿,勇气可嘉!” 另一人也目光凉凉地看着咆哮男,语气嘲讽:“不是想知道你大哥的下落么?走吧,咱出去聊!” 一场闹剧似乎就此落幕。 无数人望着商郁离开的方向沉默着,张望着。 那个面容英俊到极致的男人,就是神秘的商少衍? 不到一分钟,咆哮男被带走,慢吧里的气氛似乎又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和谐。 黎俏扯了扯唇,转过身面对着吧台酒柜的方向,举杯抿了一口mojito,酒精味道很淡,还带着青涩的酸,像极了刚才商郁给她的那道意味不明的眼神。 这时候,凌阔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片阴影兜头罩下,黎俏听到了一句话:“黎小姐,衍爷有请。” 黎俏还端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懒洋洋地回眸,哦,是个保镖,她下午在碧色庭园见过。 不可否认,今晚保镖看着黎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探究,跟在衍爷身边这么久,黎俏是他第一个主动要求见面的姑娘。 第8章:为什么不是我和你定亲? 黎俏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酒杯,朝着门口的方向昂了昂下巴,“带路吧。” 保镖:“请!” 深夜一点,南洋娱乐城的停车场依旧豪车云集。 纵情寻欢的男男女女随处可见,这座不夜城,是写尽暧昧的温床。 黎俏跟着保镖来到娱乐城门外,夜幕当空,拓印着衍皇集团标志的豪华车队正停在大堂的台阶下方。 保镖带着她来到中间的一辆魅影附近,拉开后座车门,探手示意:“黎小姐,请上车。” 黎俏垂视着敞门的车厢,商郁就在里面,昏黄的顶灯倾泻在他的四周,像是镀了层金光耀眼夺目。 他交叠的双腿上放着一份文件,在黎俏的凝视下,时而翻看,时而勾画。 直到他翻开第三页,笔尖微顿,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开了口:“一个人来的?” 黎俏不疾不徐地应声,“嗯,一个人。” 正在私人台球厅打台球的唐弋婷:“?” “上车吧,送你回家。” 黎俏单手插兜,另一手捻着领口的项链晃了晃,笑意浅浅:“可是我开车了!” 商郁没说话,却缓缓转头望着车外驻足的女孩。 他的瞳色很深,像是不可见底的深渊,看不到半点情绪。 可他的眉心却刻着倦色,哪怕神情冷淡,黎俏就是觉得他今夜似乎很累。 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黎俏咂了下舌尖,不再迟疑,倾身钻进了车厢,在男人沉深暗邃的视线里,她顺手拉上车门,张扬地挑着眉梢:“那就麻烦衍爷了,差点忘了刚刚我喝了酒。” 男人深深看她一眼,移开视线,低声道:“走吧。” 从南洋娱乐城回黎家的前半段路,车厢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商郁在文件上书写的沙沙声。 黎俏坐在他身边,同样的姿势,同色的衣着,她兀自打量了一番,斜倚着车门挑起话头:“衍爷,我有个问题?” 男人的笔尖再次顿住,“问。” 真冷漠! 黎俏不甚在意地抿了抿唇,视线定格在男人侧脸的轮廓上,“我想知道我和商陆的亲事,究竟是怎么来的!” 商郁斜睨她一眼,目光平静,“你父亲没告诉你?” “唔,说得不多,我只知道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这娃娃亲就定下来了。不过商陆比我大三岁,你说这娃娃亲是不是有点诡异?” 黎俏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嘴角的笑也流露出几分散漫的调侃意味。 商郁并没看她,只是四两拨千斤地说道:“既然要解除,又何必在意来历。” “嗯,有道理!”黎俏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睨着男人淡漠的脸颊,似好奇地徐徐道:“那为什么不是我和你定亲?” 前排司机,差点吓尿了! 小姑娘胆子很大啊,敢在衍爷面前造次! 由于司机没有扶稳方向盘,车身很轻微地抖了抖。 商郁眉目一凌,抬眼睇着后视镜,语含警告,“看路!” “对不起,主子,下次不会了!” 黎俏瞄着商郁略显不悦的神色,又看了看司机胆战心惊的模样,她问了什么作死的问题吗?怎么能把司机吓成这样? 第9章: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车厢里因为黎俏的话而陷入了短暂的沉静。 至于她的问题,商郁则以沉默作为回应。 黎俏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染了水光的眸夹着迷蒙瞥向了窗外。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那么多,可黎俏觉得那些都不是他。 这时,兜里的手机突兀地响了。 黎俏回过神,看到来电显示,这才想起被她丢在台球厅的唐弋婷。 她觑了商郁一眼,举着手机送到耳边,“怎么了?” 唐弋婷咋咋呼呼的声音顿时响彻在整个车厢:“你跑哪儿去了?财务室没有人啊,快点回来,大家还等着你喝酒呢,今晚不醉不归。” 伴随着她的质疑,黎俏隐约还听见了''''咚咚’的踹门声。 怎么说呢?就很尴尬。 因为她把手机贴在脸侧时,不小心碰到了免提。 安静的车厢里,一阵死寂的凝滞后,黎俏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打错了。” 然后,挂断电话,顺手关机。 娱乐城财务室门口踹门的唐弋婷:“???” 这时,商郁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顺手放在腿侧,漫不经心地开腔:“和朋友来的?” 黎俏将手机塞回到兜里,一本正经地摇头,“没有,不认识。” 商郁慵懒地靠着椅背,双腿交换姿势,阖眸之际,以余光轻瞥她一眼。 车厢里的光色很暖,黎俏捕捉到他的眼神,歪头一笑,满脸无辜。 十几分钟后,车队停在了黎家别墅门外。 黎俏临下车之际,假寐的男人突然沙哑地说了话,“明早商陆会登门致歉,退亲的事,他有责任。” “让他后天来吧!”黎俏停下推门的动作,看着商郁说道。 退亲这么大的事,全家人总要整整齐齐一致对外。 明早时间太赶,大哥三哥和妈不一定能赶回来。 闻言,男人缓缓掀开眼帘,那双深暗的眸微微泛红,透着不为人知的疲倦。 黎俏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拉开车门就钻了出去,关门前她单手插兜撑着门框,“谢谢衍爷送我回家,咱们后天见。” 女孩甩上车门,脚步轻快地进了家门。 车厢里,似乎还残留着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 司机偷瞄着后视镜,镜中的男人一直望着女孩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 这车,他开还是不开? 直到几秒后,黎俏的身影融于夜色,司机也听到了一声低浅的叹息,“把后天的时间空出来。” 司机面色为难:“主子,老爷让您后天回帕玛” “空出来!” “是!” 司机不敢多言,但他觉得主子突然改变行程,绝对和那女孩有关! 之前二爷要退亲的事,主子说过让他自己解决,现在又因为女孩的一句话打算亲自登门了? 豪华车队再次驶向公路,司机也适时说道:“刚刚秋少发了消息,说是去暗堂汇合。” “嗯。” 翌日,上午十点,黎俏坐在餐厅里安静地吃早餐。 二哥黎彦坐在她对面,拿着手机不时地划拉两下,“妈今天下午三点到家,大哥已经下飞机了,小三说要傍晚才能到。” 说罢,黎彦盯着对面的黎俏问道:“商陆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退亲?” 第10章:这水果挺贵的吧 黎俏咬了一口吐司,淡淡地回:“明天。” 黎彦煞有介事地点头,语气恶狠狠:“狗日的商陆,等大哥和小三回来,看我们怎么收拾他。” 吃完早饭,黎俏回到房间,拿起手机才发现昨晚关机忘了开。 当屏幕亮起的一刹那,黎俏感觉手机炸了。 二十几条微信留言全是唐弋婷发来的。 唐家小婷:我打错电话了?[疑惑] 唐家小婷:不可能!你的号码我倒背如流! 唐家小婷:黎小俏,你没人性,保安小哥说你跟一个特别牛逼的大人物走了。 唐家小婷:我还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 唐家小婷:你为什么不说话 唐家小婷:[心塞塞的.jpg]你居然关机了,心好痛,感觉要窒息了。 所有消息看下来,黎俏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她几乎能够脑补出唐弋婷站在财务室门口,气鼓鼓地给她发消息的场景。 黎俏自知理亏,戳着屏幕回复了几个字:确实有事。 然后,她又登陆了香奈儿的官网,找到了最新发售的手袋,截图之后发给了唐弋婷,附言:明天送你。 唐家小婷秒回:谢谢老板,老板您继续忙。[期待的搓手手.jpg] 当天下午,黎俏回娱乐城取了车,又去了趟香奈儿专柜。 将礼盒丢进了后备箱,她坐进驾驶室,指尖敲着方向盘,兀自思考着什么。 半晌,黎俏发动引擎,直接开车去了江景豪庭公寓。 这里,是她堂哥黎少权的住所。 车子驶近路口,黎俏瞥见路边贩卖水果的摊位,她停下车,顺手买了一串香蕉。 拜访堂哥,总不能空手去。 公寓是跃层设计,黎俏拎着香蕉在指纹密码锁上按下了指纹。 门开的刹那,一股刺鼻的烟味从室内扑面而来。 黎俏习以为常地推开门,迈着笔直纤细的长腿直奔二层书房。 此时,黎少权正坐在电脑前敲代码,头发半长不长,看起来有段日子没有修剪了。 他是黎俏二伯家的独子,出身富庶,二十六岁的年纪却依旧不务正业。 人生终极梦想就是成为红客联盟的教父,简称黑客的爸爸。 红客只是一个代号,曾经在南洋本土发生过一起黑客越洋大战,后来不少年轻人自发组成了红客联盟,一举干掉了这群企图动摇本土经济的非法黑客。 那一年,黎少权十六岁,自此就痴迷于加入正义的化身组织——红客联盟。 黎俏眯着眼走到电脑桌前,将手里的三根香蕉摆在黎少权的面前,空气中的烟味很大,她嫌弃地蹙了蹙眉,扭头看了眼落地窗,窗户竟是开着的。 再看看烟灰缸里堆满的烟头,怎么没抽死他? 这时,黎少权咬着烟嘴抬起头,黑眼圈很重,含糊不清地嘀咕:“这水果挺贵的吧!” 三根香蕉,好大的手笔。 黎俏顺势靠着电脑桌畔,环顾着四周发黄的壁纸,懒洋洋地收回视线,“礼轻情意重,帮我查个人。” 黎少权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捏着烟嘴吹出一口烟,拎起香蕉晃了晃:“我未来的红客教父就值三根香蕉?” 第11章:有钱,你就是爸爸 黎俏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少权,从他手里拿过香蕉,兀自剥开一根送到了嘴边,不冷不热地开口:“这个月的生活费有着落了?” 黎少权神色一凝,掐了烟直接站起身,双手在裤缝上擦了擦,严肃地反问:“爸爸,您说,查谁?” 也不怪黎少权这么没骨气,自打他开始沉迷网络之后,黎俏的二伯怒其不争,直接断了他所有的生活来源。 大概有五六年的时间,黎少权的日常花销,全是黎俏在接济他。 有钱,你就是爸爸! 黎俏似笑非笑地瞥他,咬了一口香蕉,拿着手机直接给他转了五十万,“商郁。” 黎少权重新落座,看见手机上的入账短信,嬉皮笑脸地说了句谢谢爸爸。 然后就在电脑上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内置搜索框,又问:“哪个郁?” “浓郁的郁。” 黎俏想着商郁身上浓郁的黑色气质,抿了抿嘴角,连口中的香蕉似乎都变甜了。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黎少权面色古怪地抬起头,扒拉了一下凌乱的发丝,“没这人,你是不是记错名字了?” 黎俏随手把香蕉皮丢进垃圾桶,形状完美的小鹿眼看向了窗外,幽幽道:“那你试试商少衍。” “哦!” 然而,黎少权打了两个字之后,手指突地顿住,惊疑地望着黎俏,声音发紧,“商少衍,是我知道的那个商、少、衍吗?” “不然?”黎俏扬了下眉梢。 黎少权蹙起眉心,一本正经地问道:“这位南洋的祖宗,惹到你了?” 接二连三的询问,黎俏的耐心几欲用尽,她眸子懒懒地睨着黎少权,“你是不是查不到?” 黎少权感觉自己的电脑技术受到了王之蔑视。 他轻哼出声,一言不发地继续敲击键盘,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书房中只能听到键盘的响声,以及黎少权嘴里发出的惊叹,“咦?唔?诶?啊?卧槽” 黎俏听着他发出来的语气词,便猜测大概是失败了。 就这? 还想进入红客联盟?洗厕所吗? 十分钟过去了,黎俏默默地转身,打算回家。 五十万买了个寂寞,亏了。 恰在此时,黎少权突然一声狼嚎,用力拍着桌面,对着黎俏大喊:“进去了进去了,快来看!” 黎俏步伐一顿,眸里瞬时覆满神采。 她踱回到黎少权的身边,这厮已经开始自顾自地念出了声,“商少衍,祖籍帕玛,今年二十七卧槽,这是啥?” 黎俏顺着他惊诧的表情看去,电脑屏幕上的信息资料,已经被粉碎,几秒时间他被反攻了。 漆黑的页面上,徒留一个红色的硕大感叹号,以及一个英文字母:warning! 这样的结果,黎俏并不意外。 她盯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唇角微扬,笑得了然。 果然,他很神秘。 此时,黎少权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屏幕,戳了戳键盘,又按了按鼠标,毫无反应。 后来黎俏走出大门的时候,隐约还能听到黎少权在书房里的哀嚎:“爸爸,我的代码不见了——” 第12章:主母的败家能力 下午四点,黎俏回了黎家别墅。 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清脆婉转的呼唤,“是我的俏宝回来了吗?” 黎俏的眼里划过笑意,朝着客厅的方向应声,“妈,是我。” 此时,段淑媛身穿玫红色的两件裙,秀发盘成发髻,从客厅里匆忙走了出来。 这位黎家主母,虽年过五旬,但多年来贵奢的生活为她保留了天然的美妇韵味。 那张白皙婉约的脸颊染了岁月的痕迹,却并不显得垂老,反而像四十出头的女人,精致又贵气。 段淑媛疾步来到黎俏的面前,直接搂着她按在怀里揉了揉,“宝贝,妈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丸子头被揉得一团乱的黎俏:“” 段淑媛和黎俏身高相仿,母女俩都将近一米七,而穿着高跟鞋的段淑媛,身材依旧纤浓有度,保养极佳。 黎俏挣扎着从段淑媛怀里抽身,见怪不怪地整理好自己的丸子头,“妈,刚回来怎么不去楼上休息休息?” “妈不累,宝贝过来,这次去参加时装周,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快看看喜不喜欢!” 段淑媛牵着黎俏的手回到客厅,端坐在沙发上,拿过手机就开始显摆,“你看这套淡黄色的短裙,穿在你身上肯定是天上有地下无,还有这件”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是段淑媛的演讲时间。 直到黎广明和黎彦以及黎君从二楼的书房走下来,段淑媛还在滔滔不绝地给黎俏展示她的败家能力。 三套常装,两套礼服,七条牛仔裤,八件外衣,其中不乏限量发售的发夹,总消费一千两百万。 这些,全都是买给黎俏的。 段淑媛喝了口水润喉,顺势将手机塞给黎俏,“宝贝,喜欢吗?这些衣服到时候品牌方会直接送过来,这次回来的有点着急,还有四五场走秀没看完,下次妈再给你买。” 黎俏捧着发烫的手机,直接将屏幕熄灭,“喜欢,谢谢妈。” 这种日常,司空见惯。 此时,黎广明等人已经纷纷入座,大哥黎君身为南洋秘书处的高官,一身笔挺的西装气势威严。 这次为了黎俏被退婚的事,他直接推掉了国外的洽谈会议,最先赶回了黎家。 黎君仔细端详着黎俏,见她面色如常,依旧懒洋洋的姿态,不禁松了一口气。 尔后,他从西装内兜里掏了两下,拿出一个精致细长的小盒子,严肃又愧疚地说道:“俏俏,大哥出差忙,没给你买什么礼物,这只万宝龙白金钢笔,你拿着玩吧。” 黎俏接过小礼盒,拿出钢笔在手指上转了一圈,说了句谢谢大哥。 黎广明欣慰地看着这一幕,下一秒就朝着黎彦的肩膀怒捶一拳,“你看看你大哥!” 被捶懵的黎彦:“” 半晌,黎君理了理西装的袖口,一双深如鹰隼的眸闪过寒光,“爸妈,说正事吧。商陆突然提出退婚,他之前可有和你们打过招呼?” 久居高位,黎君的身上带有明显压迫力的积威,那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正气。 黎广明还没说话,段淑媛原本染笑的脸颊瞬间一片阴沉,主母气质尽显:“他单方面提出退婚,从没和我们商量过,早知这样就不该安排俏俏和他单独见面,简直欺人太甚。” 第13章:我确实挺委屈 段淑媛话音落定,客厅里便蔓延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来自大哥黎君。 黎君眯了眯眸,沉深的目光凛着寒意,“这么说来,商陆是压根就没将我们黎家放在眼里!” 闻此,急于表现自己的黎彦立马狗腿地点头,“大哥说得没错,我看商陆就是欠收拾。” 黎君凉凉地睨他一眼,自顾自地补充道:“我查过商陆这些年的履历,背景很干净,至少在男女关系上还算一清二白。 这婚事已经有些年头了,他早不退晚不退,为什么偏偏在俏俏毕业前夕退掉?!” 段淑媛摩挲着圆润的指甲冷笑,“不是说他明天登门拜访吗?要是给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事不算完。” 一家人为了给黎俏撑腰,坐在客厅里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 这时,沉默良久的黎俏,换了个更加舒懒的姿势,窝在沙发里不疾不徐地说:“我同意退亲啊。” 黎广明等人瞬间侧目。 段淑媛心疼地抚着黎俏的头顶,“宝贝,是真心话嘛?” 客观来讲,商陆那个臭小子,不论是出身还是背景,和俏俏是绝顶的相配。 更何况,这婚事 与此同时,黎广明也面露难色地附和:“俏俏啊,爸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但是” 话到一半,他却欲言又止地收了声。 其实,黎俏对于这门娃娃亲,向来不感冒。 但此刻爸妈的态度,再次佐证了她的怀疑,娃娃亲的来历很有问题。 黎俏倚着沙发扶手,撑着半边脸,看着父母二人微妙变换的神色,淡淡地勾唇:“既然人家提出了退亲,那就退吧,我没意见。” 二哥黎彦含着愠怒反问:“就这么退掉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黎俏一脸无辜地对上黎彦的视线,又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可能吧,但我确实挺委屈。” 这话一出口,黎家人顿时摩拳擦掌,打算给商陆无数个下马威。 商家小陆,咱走着瞧! 两个小时后,傍晚来临,小三黎承也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这位边境商人一身铁血冷伐的气息,肩头披着黑色风衣,踏进客厅的刹那,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浑浊血腥。 黎家三子,各怀本领。 若说老大黎君是为人正派的南洋高官,老二黎彦是满手铜臭的艺术巨商,那么老三黎承就是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冷血商贾。 而在黎家,黎俏和三哥的关系最亲近。 此时,黎承昂首阔步地来到别墅三楼,站在黎俏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俏,是我,三哥。” 黎承的嗓音透着沙哑和疲惫,也愈显得低沉浑厚。 窗外,大片大片的雨后火烧云将天空点缀的如梦似幻,黎俏听到敲门声,顺手将电脑合上。 打开门,黎俏懒洋洋地看着黎承,熟稔地戏谑:“你有多久没回家了?” 黎承顺着房门缝隙走进卧室,拽过电脑椅大刀阔斧地坐下,风衣从肩头滑落,也露出了他别在后腰处的那柄手枪,“生意忙,这不是回来了,说说吧,商陆是怎么回事?!” 黎俏看了看头顶的天花板,有些烦闷地走到他身边,直接撑着电脑椅从他腰间抽出那柄枪,放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就那么回事吧,没什么好说的。” 第14章:你认识商少衍吗? 俨然,黎俏并不想过多讨论商陆退亲的事。 一场来历不明的娃娃亲,退掉也正中下怀。 此时,黎承窝在高背电脑椅中,翘起二郎腿,姿态优雅清绝,尤其是那副懒散的模样,和黎俏如出一辙。 他微昂着下巴,轮廓刚毅的脸颊挂着宠溺的笑,“不想说?” 黎俏抬眼看他,顺势将手枪丢回到他的怀里,整个人往后仰身,双手撑在身后坐在了床角,神色疏淡:“嗯。” 大概只有在三哥黎承的面前,黎俏的某些真实情绪才会自然地流露出来。 黎承眯了眯暗冽的眸,眼底藏着狠戾,“那就不说了,在他那儿受的委屈,三哥给你讨回来。” 黎俏坐在床畔踢了踢脚尖,目光落在椅背后的黑色风衣上,脑海中却浮现了另一个人的黑色身影。 她眉心染了躁意,慢悠悠地问:“从边境赶回来累不累?” “不累,想做什么?”黎承对黎俏向来是无底线纵容。 见此,黎俏那双总是漫不经心如同隔雾笼纱的眸里,霎时染了几分别样的灼热,“老规矩?” “没问题,走着!” 黎承边说边站起身,宽厚的掌心顺势在黎俏的头顶狠揉了一下,随即兄妹俩直接去了停车场。 约莫过了五分钟,两辆法拉利超跑从黎家大门驶出。 车身流畅的线条划破了黄昏的暮霭,马达的轰鸣声仿佛能屏蔽掉世间所有的烦恼。 傍晚七点,博栏射击馆。 黎俏戴着护目镜和护耳塞,站在独立射击台前,一身黑色的射击服衬得她肤白如雪,秀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清冷飒爽的气质如凛冬寒梅。 似乎只有站在射击场上,黎俏身上的散漫才会消失殆尽。 她低头看着桌上的民用手枪,拿着枪柄掂了掂,不论重量还是手感都和三哥旗下制造的无法相提并论。 黎俏拿过弹夹,娴熟地组装完毕,下一秒端直手臂对准前方的枪靶连开三枪。 两枪十环,一枪八环。 对于这个成绩,黎俏略显不满地眯了眯眸。 她动了动手腕,再次朝着靶心连开数枪。 子弹飞出弹夹的巨大冲力,夹着划破空气的爆音,几乎不间断地响彻在私人射击馆内。 不到一个小时,黎俏打了一百发子弹,直到虎口发麻,她才面无表情地丢下手枪,单手扶着射击台,搓了搓脑门,声音又沉又哑:“不打了” 黎承始终坐在她身后的休息椅上,修长的双腿平伸,交叠的脚腕时不时晃动一下。 听到黎俏开口,他看了一眼记录仪,舔了舔牙齿,似笑非笑:“你打了二十三个八环,这成绩放在边境,够你死一百次了。” 黎承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今晚这样的射击结果,只能说明一件事,她的心不静。 此时,黎俏揉了揉小臂,转身看着黎承,眼底有轻微的血丝,“黎三,你认识商少衍吗?” 她开门见山地询问,小鹿眼里的光仿佛被阴霾笼罩,看不到一丝生气。 “商少衍?”黎承收回上腿,臂弯撑着膝盖微微倾身:“衍皇集团那个?” 黎俏走到他面前,拿起桌上的能量水,猛灌了一口,挑眉回应:“对,就是他,认识吗?” 第15章:原来商陆有病 黎承探究地目光深深落在黎俏的脸上,数秒后隐晦地摇头,“不认识,商少衍在南洋以神秘著称,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多年多少人想拍他一张照片都难如登天,你问他做什么?” 黎俏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中,垂眸看着自己微肿的右手虎口,心不在焉地说:“没什么,随便问问。他既然是商陆的大哥,要不是退亲的话,以后应该也会成为我的大哥。” 话落,黎承古怪地瞥她一眼,“你缺大哥?家里三个哥哥还不够?” 得,吃味了! 黎俏幽幽望着黎承,抿着嘴角不吭声了。 兄妹俩坐在休息区沉默了片刻,黎承点了一根烟,吞吐之际,提醒道:“俏,别对商少衍好奇,他不是什么好人。” 黎俏睇着黎承那一身杀伐血性的戾气,默默地咽下了嘴边的话。 似乎所有人都不愿过多提及商少衍,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对他有了执念。 那张精致野性的容颜下,到底裹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当晚,回了黎家后,黎俏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再出门。 夜里十点,她百无聊赖地刷着网页,手机屏幕上突然弹出了微信消息。 唐家小婷:我有个秘密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黎俏:那就别讲。 唐家小婷: 唐家小婷:真的是个天大的秘密,事关你下辈子的幸福,你真不想知道吗? 唐家小婷:[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下语言.jpg] 黎俏看到这条消息,没有再回复,而是返回了衍皇集团的页面,继续看新闻。 三分钟后,微信连续弹出四五条消息。 唐家小婷:是关于商陆的。 唐家小婷: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退婚? 唐家小婷:我跟你讲,原来他有病! 唐家小婷:我偷听到我表哥打电话了。 唐家小婷:商陆有隐疾,他不能碰女人,据说一碰就会吐,哇哇的吐!!! 这些消息接二连三地蹦出来,结尾一句唐弋婷发了三个感叹号,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有多么的震惊。 黎俏看完所有内容,嘴角微扬,小鹿眼里浮现出恍然的微光。 原来,如此。 不能碰女人,还真算得上隐疾。 但,回想起商陆退亲时在自己面前口出狂言的嚣张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有任何病症。 那么 黎俏盯着微信屏幕上的消息,二话不说直接截图反手甩给了三哥黎承。 这场亲事要退掉,那就必须退得彻底。 明天,她很期待了。 当晚,有人安然浅眠,有人心惊胆战。 此时身在皇家公寓的商陆,一边和陆希恒喝酒,一边耸着肩膀,老觉得自己的后脑勺冒凉风。 是哪个孙子要算计他? “你明天真的要亲自去黎家退婚?”长发美男子陆希恒醉眼朦胧地从桌下踹了商陆一脚,口齿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商陆小心眼的用皮鞋回踩他一脚,翻了个白眼,“不然呢,大哥让我自己登门道歉,我总不能不去吧。不过怎么回事,我这突然浑身难受,陆希恒你是不是在房间里藏女人了?” 第16章:商陆被恶搞 陆希恒没搭理商陆,醉眼朦胧地端着酒杯再次一饮而下,不过几分钟的光景,他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至于商陆几乎彻夜难眠。 次日,清早九点。 商陆一个人开车来到黎家别墅附近,天色阴沉笼着薄雾,阳光被密不透风地遮在阴云之中。 他还穿着昨天的衬衫和休闲裤,单手扶着方向盘,眼角猩红,神色倦怠地不停叹气。 前方几十米的距离,就是黎家的大门,一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场景,商陆就无比烦躁。 这他妈叫什么事! 定娃娃亲的时候也没问过他的意见啊,现在却需要他自己出面退亲,天理呢! 商陆怨怼地望着那扇精工雕琢的铁艺大门,做了三分钟的心理建设,这才推开车门阔步走了过去。 他上前按下门铃,伴随着一阵悠扬的门铃音乐,铁艺大门自行向两边滑开。 然后,商陆两手空空地站在大门正中央,望着眼前美轮美奂的别墅院内成群结队的女佣们,懵了。 啥家庭啊?全是女佣? 这时,为首的女佣端着一个托盘来到商陆面前,从上面捞起一条毛巾递给他,笑吟吟地说道:“商先生您好,欢迎来到黎家,请您先擦手。” 女佣看起来很年轻,甚至过分妖娆妩媚。 商陆面无表情地站着,这不是黎家,这他妈是地狱。 稍顷,他回神后便浑身戒备地望着女佣,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放下,我自己来。” 女佣很听话,将毛巾重新放在托盘上,却不露声色地朝着商陆又凑近了些许。 此时,商陆刻满不羁的眉宇间,已经隐现薄怒。 他警惕地眯着眸,声音也沉了:“离这么近做什么?这是你们黎家的待客之道?” 女佣笑靥如花地点头,“听说商先生是医生,平时在医院工作,所以这只是例行消毒,还请您见谅。” 商陆没说话,却莫名觉得自己像个游走的病毒,被人区别对待了。 沉默良久,商陆绷着脸,不情不愿地拎起毛巾,刚打算擦拭手指,面前的女佣身形一歪,直接朝他怀里扑了过来,嘴里还在惊呼:“哎哟,地好滑” 商陆炸毛了。 “卧槽!呕——” 在商陆呕吐的那一瞬间,别墅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女佣’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彻底忘了反应。 牛逼了,这个世界上,还真有一碰女人就会吐的选手? 至于那名佯装摔倒的女佣,在商陆弯腰干呕的时候,立马推开他,动作迅速地绕到了旁侧。 此刻,商陆就算再傻帽,也大概猜出了来龙去脉。 黎家人,故意的。 商陆每次碰完女人,都会吐到虚脱,而今早他什么都没吃,这会几乎把胃里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你们让黎俏给我出来!” 商陆哑着嗓子低吼,眼底猩红染了水光。 刚才被女佣扑到了怀里,他身上现在已经开始泛痒起了红疹,胃里翻江倒海,连挪步都费劲。 院子里没人回应他,商陆脚步虚浮地晃了晃,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抬眼就看到黎家人从厅廊下鱼贯而出。 还算他们有良心! 商陆擦了擦眼眶,强壮镇定地挺直腰板,目视着为首的黎广明,刚要说话,就见对方抬手吆喝管家,“快去开门。” 第17章:商郁亲自来退亲 此时,商陆快吐得神志不清了。 他单手捂着胃,面露愠色,怒瞪着厅廊下的黎家人,还以为他们要赶自己出门。 怒斥的话还在嘴边发酵,身后的铁艺大门却再次向两边打开。 清风拂过眼前,门外那条绿荫夹道上,气派的豪华车队碾着路面映入眼帘。 此时,第一辆车缓停,司机下车后小跑到后侧,弯腰将车门打开,并单手遮住车顶,恭敬地开口:“主子,黎家到了。” 商郁来了! 就在商陆被刁难的前一刻,黎广明接到了商郁心腹流云的电话。 今天的退亲,南洋霸主亲自来了。 即便身为南洋的首富,这么多年来,黎广明和商郁也只见过一面。 还是在五年前。 如今,隔着斑驳的岁月,年过半百的黎广明依旧对商少衍有着赞赏和忌惮。 车厢后座,穿着黑色西裤的长腿率先迈出,紧接着商郁挺拔颀长的身躯不急不缓地倾身而出。 男人的唇线微抿,轮廓清晰的俊颜卷着一丝冷沉,凛冽的眸深邃暗幽,站在车身旁,让周遭的空气都裹满了寒意。 不知为何,黎俏看到他的第一眼,便感到他似乎心情不好。 商郁依旧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袖口翻卷到小臂,领口敞开了三颗扣子,严肃中又带着张扬的野性。 他的目光隔着道道人群,轻易地捕捉到黎承身畔的黎俏。 仅一秒,视线移开,他对着身边的司机示意一瞬,尔后对方便去后备箱取出了多个礼盒。 这时,强忍着干呕的商陆,步伐凌乱地来到商郁面前,又气又怒地告状,“大哥,他们” 商郁没有任何表情,眸光锐利地侧头,一股强烈的威压袭来,登时让商陆倒吸一口冷气,咽下了所有的抱怨。 这时候,黎广明已经带着段淑媛来到门口迎接,时隔五年,眼前这位南洋地下霸主比过去更加内敛沉稳,但身上那股子高高在上的矜贵却愈发迫人。 “黎先生,叨扰了。” 商郁望着黎广明,率先颔首开腔。 男人醇厚的嗓音像是美酒入喉,令人微醺迷醉。 “商先生哪里的话,不打扰不打扰,咱们里边请。” 黎广明对商郁的态度,可以说非常客气,甚至过于热情。 在这位手掌南洋经济命脉的衍皇集团大佬面前,黎家首富的地位,其实不值一提。 此刻,黎俏站在门厅的廊柱旁,望着商郁从身边路过,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袭来,有点惑人。 明明三哥也抽烟,黎少权亦然,但似乎只有他身上的味道,出奇的好闻。 黎俏别开脸无声的笑了,缀在队伍后面跟了进去。 至于商陆,则被丢在门前自顾自地干呕无人问津。 客厅里,气氛格外严肃。 黎俏是最后一个进门的,平日里空旷到可以跑步的大厅,眼下却因为商郁的存在而显得逼仄狭小。 这个男人双腿交叠坐在主位的双人沙发里,哪怕沉默不语,气场依旧强大到如同能够吞噬天地。 黎俏顾盼四周,每个沙发都坐了人,爸妈坐在一起,三个哥哥分别落座单人沙发,只剩下商郁的身边还有位置。 如此,她没有犹豫地走上前,挨着商郁坐下,顺便打了个招呼,“嗨,衍爷。” 第18章:这娃娃亲很重要吗? 黎俏浅笑着开口,偌大的客厅里瞬间安静的针落可闻。 黎广明的视线穿梭在黎俏和商郁周围,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惹怒了这位大佬,连忙开腔转移话题:“商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黎家蓬荜生辉啊!” 全家人:“” 您好歹是个首富,能不能冷静一点? 黎俏无奈地叹了口气,翘起美腿就倚在了沙发背上。 今天的她穿了一条灰色的牛仔裤,搭配简单的白色t恤,短袖的下摆掖在腰带里,随意又闲适。 尤其那双交叠的双腿,又细又长,并且和商郁的坐姿如出一辙。 此时,商郁朝着旁侧的司机看了一眼,音色醇浓地说道:“黎先生,关于商陆和令嫒退亲一事,我谨代表个人表示很抱歉。” 语气不急不缓,态度温和有礼。 司机也适时将手中的礼盒放在了大理石茶几上。 黎广明面色一滞,笑意微敛,“所以这亲事当真要退?” 黎俏:“???” 商郁从佣人手里接过茶杯,修长的指尖拿着杯盖拨了拨茶叶,“商陆的病症相信各位已经有所耳闻,目前恐怕只能如此。” “那请问商老先生知道要退亲吗?”此时黎广明眼底流露出一丝凝重,眉头紧蹙,不似作假。 黎俏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黎广明,长久以来压在心底的怀疑再次席上心头。 这时候,商郁呷了一口红茶,缓缓抬起双眸,和黎广明视线相对,“家父目前还不知晓,明日我会启程回帕玛,代为转达。” 黎广明和段淑媛隐晦地看着彼此,两人交换视线的刹那,黎俏突然轻笑一声,语出惊人,“如此甚好,那就麻烦衍爷了。” 话落,商郁微微侧眸,身边的女孩则挑起眉梢,笑得狡黠。 “俏俏!” 黎广明面露严肃地轻呼一声,虽然算不上怒斥,但他眸中已现不满。 见状,黎俏眯了眯眼,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精致张扬的眉眼神色很淡,“爸,我说错了?” 其实,黎俏很轻易就从父母的表情里读出了某些讯息,这场娃娃亲他们根本就不想退掉。 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一刻,黎广明望着黎俏探究的眼神,深知自己泄露了太多的情绪。 他舒展表情,随即对商郁说道:“商先生,可否上楼详谈?” 商郁的拇指摩挲着青釉茶杯,目光落在女孩白如凝脂的脸蛋上,微一颔首,沉声应允,“也好。” 稍顷,黎广明和商郁的身影就消失在二楼的旋梯口。 黎俏单手撑着脑门,漫不经心地睨向段淑媛,“妈,你们是不是不想我和商陆退亲?” 段淑媛拢了下耳边的发丝,言不由衷地反驳,“怎么可能,没有的事。” 大哥黎君左右看了看,缓了一口气,也问道:“可我也觉得刚才爸的态度有些奇怪!” “妈,你和爸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商陆摆明了不想跟俏俏结婚,我看你和爸好像还是很坚持的样子,这娃娃亲有什么典故?”黎彦也一脸茫然地追问道。 段淑媛闪了闪神,狠狠白了黎彦一眼,“能有什么典故?不就是很久很久以前” 又来了! 每一次,黎俏或者是几位哥哥询问娃娃亲的来历时,爸妈总会用这样的口吻搪塞。 这时,黎承没什么耐心地直接打断了段淑媛的话,嗓音低冽:“妈,既然如此,那这亲事就直接退掉吧。 今天商少衍代替商陆出面,依我看他是打算护着他弟,看来我要想些别的法子替俏俏出气了。” 今天门外那场别开生面的迎接仪式,就是黎承的手笔,也是送给商陆的第一个‘见面礼’。 至于那名伪装佣人的妖娆女子,则是他手下第一干将:南盺。 第19章:你和我爸都聊了什么?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楼上的旋梯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沉寂的客厅里,大家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除了黎俏。 此时,阳光从阴翳的云团里挣扎着透出几缕微光,穿过玻璃落在了黎俏的脚边。 女孩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全程冷漠脸。 直到黎广明和商郁踱回到客厅,她的目光才轻微颤了颤,余光缓慢地瞥了过去。 商郁英挺地身形缓步在客厅中央,神色疏凉地说道:“留步,不用送了。” 黎广明讪讪一笑,“那我就等着商老先生的答复了。” 男人没搭腔,却垂了下眼睑作为回应。 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什么,但显然商郁和黎广明之间的气氛很微妙。 段淑媛向前一步,作为主家夫人,担心怠慢商少衍,客套又拘谨地邀请道:“商先生这是打算走了?如果没事的话,要不要留下来用个早茶?” “不必,多谢。” 商郁回答的腔调格外深沉,虽然保持着良好的风度,但沉暗的眸深不见底,令人摸不透他的情绪。 须臾,他率先走向玄厅,司机在其身后亦步亦趋。 男人昂首阔步的姿态,铿锵凌厉的步伐,写尽了‘目空一切’这四个字。 黎家夫妇等人还沉浸在商郁莫名的威慑力中,黎俏已然站起身跟了出去。 “俏俏——”身后是黎承讶异的呼唤,但黎俏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玄厅附近。 别墅大院,黎俏不疾不徐地跟在商郁背后,而右手边的小花园附近,商陆正捂着胃蹲在一棵小枫树旁边惨白着俊脸,时不时干呕两下,凄惨又好笑。 “衍爷!” 黎俏空灵清脆地嗓音在商郁身后轻缓地响起,司机默默地看了一眼,眼观鼻鼻观心地转身去了小花园。 闻声,商郁步伐一顿,挺拔傲岸的身姿荡飏着张扬野性的魅力,眸光深邃悠远地睨着黎俏,嗓音磁性稳重:“什么事?” 女孩疏懒地眨了眨眼,双手指尖塞在牛仔裤的裤袋里,瘦削的直角肩微微耸着,微风拨乱了她额前的发丝,音色也被吹的很淡:“我能不能问问,你和我爸都聊了什么?” 俨然,黎俏的心情很阴郁,浓密的睫毛低垂,盖住了眼中的波澜。 她从不怀疑爸妈对她的疼爱和维护,只是这一次,为何对她和商陆的亲事如此执着。 商郁看着眼前的黎俏,漆黑的眸透着慑人的微光,“去问你的父亲会更合适。” “你不能告诉我?”黎俏蹙着眉,猛然抬头望着对方,幽暗的小鹿眼里看似平静却暗藏锋锐。 男人细细打量着女孩精细勾人的脸颊,喉结微微滚动,拒绝的很干脆,“抱歉,不能。” 话已至此,黎俏的心瞬间浮上了躁意,目光又黑又冷,语气也略显紧绷,“最后一个问题,这亲事到底能不能退?” 她的不耐和焦躁已经爬上了眉梢眼角,向来接人待物都漫不经心的黎俏,在商郁面前忘了伪装。 就在她以为商郁不会作答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句话:“只要你想,就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