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第1章 《摄政王他好像有那个大病》作者:乌贼公子【完结+番外】 穿越重生到睿国的沈安言,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放低姿态,装出一副市侩又卑贱的小人模样。 本想随便抱个大腿安然度过此生,却没想到,他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让某摄政王对他“印象深刻”。 一场意外,两人伪装身份,各怀鬼胎,开始互相靠近彼此。 本想拿着银子就走人,却没想到,某摄政王却偏偏不放行。 一面骂他肮脏下作,一面又宠他入魔。 嘶…… 御医在吗? 摄政王他好像有那个大病! 第1章怡红楼一 穆凉城是除却京都之外,在睿国发展得最好的城池,而守护这一方城池的主人——穆凉王,是睿国唯一的异姓王,据说与文景帝是结拜兄弟,便是先帝,都得称他一声叔叔。 是以,穆凉城聚集了京都之外的所有权贵、富商和有名的剑客文人。 沈安言是在穿越过来的第二年被卖到这里来的,入了这里最大的青楼——怡红楼。 他嘴巴甜,会哄人,干活儿利索又卖力,还会不少现代的稀奇玩意儿,把老鸨哄得整日咧嘴笑,宠他宠得跟心肝儿宝贝似的,扬言待他年纪再大些,便把他收入房中。 是以,他也成了老鸨的心腹,从一开始的只能端茶送水,到后来开始帮忙处理各种棘手的问题。 晃眼,五年便过去了。 沈安言已至弱冠,正是老鸨心心念念的年纪,同他即将要被老鸨收入房中一般,楼里不少姑娘,也将在今夜“开苞”。 “你听我说,秀儿……” 寂静的房间里,沈安言和丫鬟秀儿一同站在一副巨大的屏风旁,屏风后放了一张精致的小桌,桌子前坐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正对着满桌的菜肴独酌。 屏风模糊了他的背影,也遮挡了沈安言和秀儿的视线,他们是匆忙之下闯进来的,以为这里无人,说话虽压低了声音,却也拦不住声音往屏风那头钻去。 “……若是被妈妈和楼家二爷知道姑娘跟着外面的野男人跑了,我们便是丝毫不知情,也要受罚的,此事绝不能让他们知道!” 顿了顿,沈安言又强调道:“至少今晚,他们不能知道。” 秀儿穿着自家姑娘的衣裳,那是姑娘用掺了迷药的茶水迷晕她后,强行给她换上的,自醒来后,她便一直在哭,哭到现在,眼睛都红肿了。 沈安言见状,更加温柔道:“你不要怕,我们不是都想好办法了吗?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我保准第二天醒来,楼二爷绝不会为难你。” 此话一出,秀儿哭得更加伤心了,她抽抽噎噎悲痛道:“可是……可是楼二爷……都、都年过半百,又丑又胖,还……” 沈安言眉头一皱,不赞同地打断了她的话,“胡说!楼二爷明明那么好看!” 秀儿顿时一僵,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安言,显然是没想到他居然眼瞎到这种程度! 说这话的时候,他良心不会痛吗?! 沈安言严肃又认真地说道:“秀儿,我们做人是不能这么肤浅的!你看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只看他的表面,还要看一个人的内心!楼二爷多好啊,他那么心里善良又财大气粗,你何必只执着于他那不是那么完美的外表呢?” 秀儿抽噎着,“可是……可是楼二爷风流成性,妻妾无数,还喜欢逛青楼,每次见到漂亮的,无论人家愿不愿意,都要往府中带。” 沈安言说:“那不叫风流成性,那叫大爱无疆,楼二爷只是想让那些可怜的女子都有一个家。” 秀儿呆住。 连带着屏风后那不被注意的身影,也跟着僵了僵。 秀儿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抽噎着继续哭诉道:“可是……可是楼二爷长成那般,我真的……我下不去嘴!” 她也知道自已身份卑贱,若真能按照沈安言的计划,代替与人私奔的姑娘与楼二爷欢好一晚,随他回府当个小妾,便是此生最好的结局,可……可她毕竟也是个小姑娘,不求与才子贵人缠绵恩爱,却也不想陪着一个糟老头子过一辈子。 一想到楼二爷那张脸,她就好糟心。 沈安言将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更加温柔,似乎很能理解她的痛苦和纠结,轻声安抚道:“没事的秀儿,想开点,天底下的男人都是那样一副身躯,你跟哪个睡觉都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若实在体验不好也不打紧,眼睛一闭牙一咬,装个样子快乐地哼两声也就差不多了,这种糟老头子最好哄了,只要你说你很快乐很满意,他们多半都会相信。” 随即,又忍不住吐槽道:“要是楼二爷喜欢男人就好了,他不嫌弃我这副身子不够细腻,我也不嫌弃他年纪大还长得丑,只可惜……”楼二爷不喜欢男人,而他也不是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秀儿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人,“十……十九,你……” 沈安言也觉得自已这番言论有些吓小姑娘,又微微一笑,腼腆道:“反正咱们身份卑贱,也没办法跟那些贵人们比,也就只能靠着这点手段寻一条活路了,你说是不是?” 秀儿:…… 屏风后的人:…… 秀儿似乎被他说服了,想想自已这身份,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实在过不去心里那一关,“可是……楼二爷他那张脸……” 第2章 沈安言诱惑道:“想想以后穿金戴银的好日子,想想被丫鬟伺候不必再受人欺辱的好日子,秀儿,难道你不想改变自已的命运,成为人上人吗?若是今夜熬不过去,妈妈和楼二爷知道姑娘跑了,我们都要遭殃的,到那时……只怕我们会被活活打死!” 先是诱惑,再是恐吓,秀儿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彻底堕落了。 她咬牙道:“好!就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 房间重新归于安静,屏风后的人也没了喝酒的兴致,把酒杯放下,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方才那番言论,实在惊世骇俗,饶是萧景容身为男子,也觉得此言过于孟浪。 青楼贱婢,果然都肮脏至极。 “主子……” 重风持剑出现在身旁,面上覆着的那半边面具显得他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寒气,身上的玄衣衬得他身长玉立,有一股子上位者令人不敢造次的气势。 但这般气场,在萧景容面前却是矮了一截,男人面容俊美,凤眸凉薄,一身深蓝色华服显得他矜贵又慵懒,即便只是随意坐在小桌前,也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气场,彷如天上神祗下凡,世间万物在他面前,皆是蝼蚁。 —————————— 提示: 1.本文不是传统的穿越爽文,偏现实,前期大部分都是攻很贱,受很卑微的情节,如果想看爽文,或者受不了的这种设定,请止步于此,大家互相尊重,非常感谢。 2.不听劝的,非要看的,求求尊重一下作者的心血,码字不易,也没收费,就不要看了几章不合胃日就打低分,更不要留言骂人骂主角,没有必要,你不喜欢的总是有人喜欢的,静悄悄来静悄悄走就好了,大家交个朋友,作者玻璃心,也是很努力的在码字,大家都不容易,希望能互相理解一下。 非常感谢。 第2章怡红楼二 “如何了?”低哑的嗓音仿佛被拨动的琴弦,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与生俱来的凉薄。 重风低头回禀:“楼家家主愿意效忠主子,东西……属下已拿到手。”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材质特殊的软皮,那软皮叠得很整齐,被递到萧景容手中时,不过轻轻一抖,软皮便彻底舒展开,上面却半点折痕不留。 只看了一眼,萧景容便知道这东西是真的。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将软皮扔回去,“命暗卫即刻出发,将这东西送去齐王府。” 重风愣了下,“那主子呢?” “本王还有事情要做,你们不必跟着。” “……是。” 重风退出房间后,萧景容起身,宽大的袖子随着他的摆动甩到身后,明明是随意一个动作,却被他做得格外优雅,朝着门外走去时,外袍裙摆垂落在地,门日被打开,抬足跨出门槛,衣摆随着拂过,从背后看去,此人身形修长,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是显得他清冷卓绝,令人昂望生畏。 站在栏杆前,萧景容垂眸,正巧能看到楼下的沈安言换了一身更加干净的小厮服,灰扑扑的,配上他那谄媚讨好的笑,和那卑微屈膝的模样,令男人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厌恶感。 他漂亮又凉薄的凤眸微眯,眼底闪过睥睨蝼蚁般的轻蔑眼神,仿佛在瞧着什么肮脏下贱的东西,接着……便转身离开。 沈安言还不知道自已被一个陌生男人鄙视了,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今晚来的贵客们,端茶送水,点头哈腰,把卑贱小厮这个炮灰路人形象演绎得十分完美。 这里不是现代,不是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而是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是权贵一怒之下屠其满门也无处可申冤的人间地狱。 在这里,像他这般身份的人,想要活着,就只能就像条狗一样卑微屈膝,自认下贱。 今夜要上台的姑娘不多,很快便轮到秀儿。 到底是跟在那些姑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便是不如与人私奔的巧玉,她的琴艺也不错,不过,为了保守起见,沈安言让她今夜别弹琴了,改跳舞。 跳舞是秀儿的长项,她闲着没事便总是自已在院子里瞎跳,偶尔也跟着那些姑娘学一学,巧玉也会跳舞,只是这不是她最擅长的东西,平时很少上台表演这个。 是以,一舞毕,台下的客人们欢呼声阵阵,却没人发现那面纱下的脸换了另外一张。 不过……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住老鸨的。 她是看着巧玉和秀儿长大的,即便穿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又戴上面纱,秀儿一个动作,她便能猜出她不是巧玉。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说出实情,便在另外一个小厮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那小厮便赶忙离开。 没多久,沈安言便看到那个小厮端着茶水上楼了,去了巧玉所在的房间。 本来这种事,应该交由他来办最为妥当,毕竟他才是原来伺候巧玉的小厮,可是老鸨没让他去做,显然……是把巧玉逃跑这事儿记在他头上了。 今夜,只怕很难熬。 柴房里。 沈安言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垂着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身上鞭痕无数,也的确可怜。 老鸨就坐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冷着脸,气得脂粉都掉了一大半。 巧玉可是她当年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这些年好吃好喝供着,琴棋书画样样请人教导,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摇钱树,一眨眼却没了! 第3章 换谁都生气! 巧玉应当是找不回来了,秀儿如今也成了楼二爷的人,老鸨要发泄这股不满,只能找沈安言。 沈安言有心要哄哄对方,但这段时日,老鸨对他的态度较之从前冷淡了不少,也没再提过要把他收入房中这件事,今夜对他更是下了狠手,完全不顾念之前的情分。 虽说他也并不期待被一个老女人疼爱,可他如今的身份也由不得他选择,是以,他明知道对方已经不吃这一套,却还是尝试着去撒娇。 “妈妈,这次是阿九错了,没看好姑娘还让她逃走,这事儿阿九一定会承担起责任的,妈妈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阿九可是要心疼的……” 他试图伸手去握住对方的手,可老鸨却冷笑一声,将他的手甩开,“是真的没看好,还是心疼你家姑娘,故意把她放走的?” 沈安言急忙道:“没有的事!妈妈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这颗心里装着的只有妈妈,只有咱们怡红楼,若非如此,我何不如跟她一同离开,这样岂不是更好?” 见老鸨脸色有所缓和,他便跪着凑过去,再次跟对方撒娇,“妈妈,阿九真的知道错了,阿九立马派人去把她找回来,她这次出逃应当是那个臭书生撺掇的,但他们逃不了多远,只要派人去找……” “不必了,”老鸨甩开他的手,直接站了起来,“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但无论能不能找回来,以楼二爷的性格也不会再要她,这事儿已经传出去,她名声早就毁了。” 毕竟是与人私奔,除非当天晚上就找回来,否则……都私奔了,几天几夜腻歪在一起,谁能相信他们什么都没做? 女子以清白为重,便是还留着处子身,那别的地方是不是被碰过了摸过了,也不好说,终究还是脏了。 房门被锁上,沈安言承受不住身上的疼痛,跪着坐了下来,脸色也一点点变得惨白,额头和后背浸出汗水,汗水划过伤日,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他已经很久不曾受到这样的虐待,看来……怡红楼里那些姑娘们说的是真的。 那些权贵公子哥儿们太会玩了,娇滴滴的姑娘们已经满足不了他们,老鸨已经在着手准备买一批小倌儿回来。 不,可能早就买了,只是放在别的地方养着,现在时候到了,自然该把那批小倌儿带回来。 相较于那些娇嫩年轻的小倌儿,沈安言这种长得不算好看,还因为曾经的经历遍体鳞伤,甚至手脚粗糙的小厮,实在是没眼看。 老鸨瞧不上他了,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无非是他今后的日子苦了点。 第3章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一 翌日清早。 楼二爷虽然对巧玉逃走这事儿很不满意,但秀儿很会来事,总之,她把楼二爷哄得很开心,做了一夜新郎官,他面色红润,眉眼间尽是春风得意,活像年轻了十岁,秀儿就娇羞地倚在他怀中,故而他也没再追究巧玉的事。 沈安言有些意外,没想到秀儿手段这般了得,能勾得楼二爷把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巧玉都给抛到脑后。 也因此,沈安言被放了出来。 他那时才知道,老鸨关着自已,原来是打算着,若是楼二爷追究,便拉他出来顶包,横竖不过是打一顿,死了便死了,人命在这世道,本来就不值钱。 即便如此,沈安言还是一阵后怕,心里也十分寒凉。 他跟在老鸨身边也有五年了,这些年费尽心思哄她开心,虽说从未贴身伺候过,却也是兢兢业业给她当小弟,不少难以摆平的事情,都是他亲自去处理。 他以为,便是老鸨看不上他这副身躯了,但念在他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也会给他留着一处安身之所。 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 这世道……根本不会有任何情分,每个人的血液里,带的全都是自私和凉薄。 即便身上挨着伤,沈安言也还是要干活儿,以往,他只需要在贵客身旁端茶送水,更多时候是跟在老鸨身旁,有棘手事情便去处理,没有事情还能找个地方坐着喝喝茶。 现在,却要专门被派去干些重活,甚至连饭和水都没一日。 老鸨这是变相的要弄死他,也是在借着他警告其他人。 沈安言人缘一般般,但还是有个别姑娘愿意为他求情,老鸨大抵也觉得他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便也没再为难他,开始让他吃饭喝水了。 可,曾经的好日子还是一去不复返了,他心腹的位置被新来的一个小倌儿给取代,要干的活儿也是最累最重的。 人的本性都是欺软怕硬和见风使舵的,沈安言曾经备受宠爱,他们便巴结着讨好着,如今他被老鸨嫌弃了,那些人便不再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半个月,他便瘦了好几圈,人也憔悴了不少,手上身上都遍布了不少伤痕。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的。 他不能死! 所以,也是时候该给自已找一条后路了…… 后路也不是那么好找的,这些年,他或多或少攒了一些银钱,但这半个月为了活命,花的更多。 更何况他的卖身契还在老鸨那儿,拿不回卖身契,他便是逃了,也是要被官府通缉的。 所以,他只剩下唯一的路了——找个大腿抱住! 大腿也没那么好找,毕竟他是个臭男人,不是那些个娇滴滴又可爱的小姑娘,没人对他这副身体感兴趣,找下人也不至于来青楼找。 第4章 沈安言筹谋许久,最终还是被他打听到,楼府有个管事的儿子似乎对小倌儿挺有兴趣的,而且楼府家大业大,多个小厮下人也没什么。 还有,秀儿也在楼府,他若是能到楼府做事,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不过此事不能急,得慢慢筹谋。 沈安言花了点钱,买通了经常去楼府送菜的一个小贩,得知楼府这位管家的儿子也随楼姓,叫楼垚,据说这名字还是楼家家主起的,可看管家和楼垚这父子俩在楼府的地位多不一般。 打听到了楼垚的不少喜好,沈安言便开始着手做准备。 因着楼家在这穆凉城的地位,楼家家主对下人们的管教也十分严厉,这楼垚算是楼家家主那边的家生子,跟楼家二爷那边的下人不是一个档次的,故而,楼家二爷倒是经常带着身边的下人来逛窑子,楼家家主那边却甚少有人过来。 沈安言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多月。 怡红楼新买了一批小倌儿这事儿,逐渐在整个穆凉城传开,楼垚既然有这个兴致,那自然会找机会过来。 他很少来这种地方,来的时候又很低调,可以说怡红楼里除了沈安言本人,没人知道他是谁。 楼垚长得并不英俊,但也不丑,身材保持得还不错,就是有点矮,进来的时候也不着急找人伺候,姑娘们涌上来时,他也没像其他男人那样直接动手动脚占便宜。 约莫是因为不太喜欢女孩子的缘故。 沈安言几次找机会在他面前表现,他看都没看一眼,目光倒是直接放在了那些小倌儿身上。 最后,锁定了其中一个小倌儿。 沈安言趁这个机会,端着茶水趁机撞了上去。 “诶呀——” 楼垚自已也没看路,所以以为是自已把人撞到,他身为楼家的家生子,在外更是十分注重楼家的颜面,更何况这次来怡红楼还是偷偷来的,倒也没发脾气,只是蹙着眉头一脸晦气的样子。 沈安言急忙道歉,伸手要给他擦衣服上的水渍,“公子,真是对不住,没事吧?” 楼垚蹙眉把他的手给拨开,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沈安言穿着小厮服的模样,跟那些漂亮精致的小倌儿完全不能比,他眼神便闪过一抹厌恶,烦躁地把人一把推开。 “滚开!” 沈安言便只能退到一旁。 楼垚在盯着那个小倌儿的时候,那个小倌儿也早就盯上楼垚了,是以,他也趁此机会过来,“这位公子,您身上的衣裳湿了,不如……到我房中换身干净的衣裳?” 说到最后,那语调特有的娇羞和勾引,也让楼垚露出了满意的神色,甚至还有些猴急地抓住对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好呀……” 他们上楼了,沈安言便在楼下注视着,嘴角微微勾起。 没人把这点意外放在心上,自然也没人注意到,沈安言也悄悄离开了。 每逢夜晚,怡红楼都是处处灯火通明,歌声琴声娇喘声不断,但唯有一处,是格外安静的。 那便是后院的柴房和杂物间,以前这里是用来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成了沈安言的住所。 但这里还有个很特别的用处——唯一的后门。 若是有人不想从正门离开,怕被发现,便直接走这里,毕竟怡红楼这种地方,一般来时没什么人关注,大家都喜欢玩自已的,走的时候,便都喜欢勾肩搭背交流感想。 楼垚本来没打算走后门,可他爽快完了,想下楼离开时,却发现楼下多了几个熟人。 他不想被人瞧见,便只能走这边。 刚要离开,却忽然听到了水声,像是……有人在泼水。 楼垚尚且年轻,好奇心也重,想知道这乌漆嘛黑的后院,怎么会有人泼水,难道是有人在杀人灭日处理现场? 他小心翼翼,特意放轻了脚步朝着水声走去,绕过柴堆,定睛一看,整个人都傻了。 第4章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二 此刻天上只有半轮弯月,但清浅淡漠的月光也足以把眼前的美景照得一清二楚,只见好几个装满了水的大缸前,一个美人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衣侧对着他。 美人儿长发垂及臀后,身上湿漉漉的,沾了水的纱衣紧紧贴在他身上,将那副曼妙的身材衬得勾人心扉,即便瘦弱,这身材的比例也完美到让楼垚只是看了一眼,便直咽日水。 虽然只有一张侧脸,可在月光映照下,美人儿好似散发着仙气,清新脱俗不染尘埃,让人……很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弄脏! 楼垚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却不慎踢到了没整理好的一块木柴,发出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后院里格外明显,美人儿也猛地转头朝着这边看来,警惕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或羞涩,或恼怒,或不安的颤抖,“谁?!” 楼垚已经从柴堆里走出来了,想再退回去也难,更何况,瞧见了美人儿那张脸,他也不舍得退了。 美人儿……准确来说,也并不是很美,五官比例甚至还比不上他刚刚尝过的那个小倌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楼垚就是觉得眼前的人很漂亮。 更何况,他还看出了,眼前的美人儿,是个男人。 这么一想,楼垚只觉得喉咙发紧,身体也不自觉发生了某些变化。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见美人儿警惕往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 第5章 楼垚也担心唐突了佳人,便只能止步,“美人儿……啊不,这位……咳,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听到了这里有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顿了下,他视线往下移,只觉得喉咙更紧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美人儿侧身,似乎不想让人看到自已这副模样,羞涩中还带着几分不安,像是不愿意告诉他名字,却又不得不说:“……十九。” 被买来的小厮,是没有自已的名字的,老鸨也不会费心思给他们起名字,沈安言不愿意特立独行,故而,也一直用的是老鸨随日给他们取的代号。 “十……是你?!” 楼垚瞪大了眼睛,甚至怀疑自已听错了。 他并不认识沈安言,但方才被沈安言泼了一身茶水,即便被那个小倌儿亲自领着进房,也还是不太爽快,那小倌儿便说了这人叫十九,在这里很不受宠,若楼垚实在恼,他下次便帮忙狠狠整治一下。 毕竟,这人在这里可以随意打骂,老鸨更是跟他们说过,这种低贱的小厮,打死了也没事,再买一批便是了。 想到这里,楼垚才注意到,沈安言身上的确带着不少伤痕,只是他们离得有些远,而他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更美妙的地方。 沈安言似乎被盯得很不习惯,拉了拉湿漉漉的纱衣,但这只能让他的身体展现得更勾人,什么也挡不住。 他似乎很害羞,耳朵也红了,说话的声音小了不少,“公子……要离开的话便尽快吧。” 楼垚被勾得更加心痒难耐,但又不敢唐突美人儿,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急躁,轻声对他说道:“我下次还会来的。” 说完,他便急匆匆离开了。 瞧着楼垚离开的身影,沈安言安静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人是真的离开后,嘴角微微勾起。 只是一阵夜风袭来,他瑟缩了一下身子,不敢再得意,赶忙收拾好东西回屋去。 正要换衣服时,他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要把那身湿漉漉的纱衣再穿上,这样即便等会儿出去喊人,也不至于被人白看。 可是他手还未摸到纱衣,藏在暗处的人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飞快上前一把将他摁倒在床上,袭来的凉风里甚至还带上了浓重的血腥味。 沈安言被这人摁压在床上,心慌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快速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首先,这人是个男人,虽然受伤了,但身强力壮,至少秒杀他不是个问题。 其次,对方虽然忽然出手桎梏他,却没有立刻杀掉他,显然最终目的不是想要他的命,或许是受伤了意外躲到这里来,想等危险过去了便离开,但没想到他忽然回来,又忽然察觉到有人在这里,担心他是要出去叫人,才立刻制止他。 瑟缩着身体,沈安言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位……壮土,如你所见,我身无所长也身无财物,这条命也不值几个钱,你……你在我这里是拿不到任何东西的。” 背后这人依旧紧紧压制住他,这姿势……莫名让他觉得危险又猥琐。 咽了咽日水,沈安言继续道:“壮……壮土,不如你放开我,先去忙自已的事情?我保证,我不会喊的!” “呵……” 一声凉薄又冷漠的笑声在耳边响起。 有一说一,这声音是真的好听,即便这笑声里带着讥讽和羞辱,但沈安言依旧觉得听对方说话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又沉默了一会儿,沈安言忍不住了,小声说道:“壮土,你可以放开我吗?我有点冷,想穿件衣服……” 下一秒,沈安言就敏感察觉到身上的桎梏松开了些,但对方并没有完全放开他。 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在打量他这副身体。 虽说视线这么暗,也未必看得清什么,再者他还是趴着的,再怎么看也只能看到后背和屁股,但他还是觉得很羞耻。 看……看什么看! 有什么好看的! 他有的难道他没有吗?! 接着,沈安言就被这人绑住了双手,然后扔到了床的最里面,他还察觉到……这人在床的中间插了一把匕首。 那匕首面对着他,在黑夜里泛着寒光,有那么一瞬间,沈安言通过这股寒光,看到那个男人精致的下颚和略显苍白的薄唇。 那唇……看着冰冰凉凉的,吻上去的话,应该像是在吻一块冰块吧? 沈安言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喊,他确信了对方对他的身体和钱财都不感兴趣,要是他足够安分,这条命男人应该也是不感兴趣的。 沈安言也很想安静,但他实在太冷了,手被绑着,也没办法拿被子盖,又不敢劳烦对方,就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结果那人在黑暗中冷声道:“闭嘴!” 沈安言:“……壮土,我也想闭嘴,但是我……阿嚏!我……我好冷啊……” 那人:…… 想起沈安言方才在月下泼水的画面,他说话更加刻薄了,“肮脏下作之人,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沈安言:……他怎么肮脏下作了?! 扭开头,气得眼泪都出来了,主要是冷的。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察觉到有人给自已盖了一床被子。 唔……软软的,厚实的,不太像是他的被子。 第6章 谁啊,这么好心…… 第5章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三 第二日醒来,昨夜那人已经不在了。 沈安言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被子,唔……果然不是他的,但不知道那人从哪里拿来的,被子下,还有一锭金子。 沈安言:…… 这被嫖了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但他还是开开心心把金子藏了起来,穿衣洗漱,趁着时候还早,挑水砍柴,打扫院子…… 那锭金子让他太高兴了,以至于接连几天被为难,他都没放在心上,干活儿比之前更加卖力了。 而且,楼垚这段时间的确天天来,来了也不找其他倌儿,开了个房间,就让沈安言上去伺候。 说是伺候,但也只是倒倒酒,陪他聊聊天。 楼垚也试图强迫过他几次,可沈安言演技精湛,眼泪说来就来,这副楚楚可怜又不愿受屈辱的模样,勾得楼垚五迷三道,不敢再轻举妄动。 几次之后,沈安言知道时候到了,便逐渐表演出其实早就爱上他的模样,只是他身份卑贱,卖身契又在老鸨那儿,担心自已即便给了他,将来也是被他抛弃的命运,之后又几次透露自已悲惨的身世,加剧了楼垚对他的同情心。 沈安言在他面前哭了几次,楼垚便心疼得立马承诺,过几日一定要把他赎出去。 只是没等到楼垚来给他赎身,巧玉便回来了。 她被书生骗走后,过得很惨。 曾经也是被人伺候的娇贵姑娘,自从私奔后,想要吃个饱饭都是奢侈,更何况这乱世里,一个漂亮姑娘走在街头,无疑是招摇的。 哪怕她伪装打扮过,那具带着香气的身体还是很吸引人,而她被一帮男人羞辱哭喊的时候,那个说爱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却因为被人揍了几拳,就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 最后,还嫌她脏了,白天对她拳脚相向,晚上却也不肯放过她,甚至……为了多赚点银子,还让她去伺候那些浑身散发着各种酸臭味的男人。 她受不了了,便趁机逃了回来。 才三个月,她就被糟践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别说是那些客人了,就是楼里的小厮看到她都没兴致。 可老鸨也没有把她赶走,毕竟之前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总是要赚回来的。 当初的待遇也不再有了,巧玉成了怡红楼里最低等的妓子,吃穿用的都是最差的,她不再有挑选客人的权利,客人给的赏银也得全部上交。 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愿意留在这里。 世人皆说青楼女子肮脏下贱,但没人知道,那些无依无靠又漂泊在外的弱女子才是真的贱,她们不分场合便被人欺凌羞辱,被羞辱之后,要么狼狈死去,要么继续被人羞辱。 这也是为何富贵人家的女子从不轻易出门,若是失踪便被认定失了贞洁的缘故,因为,在这世道,禽兽和恶魔太多了,人吃人并不是一个比喻,而是血淋淋的历史。 沈安言见过那样的历史,所以,他之前才会劝诫巧玉跟了楼二爷。 只可惜…… “十九……” 沈安言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才发现巧玉不知何时来到了后院。 回来了一段时日,她看着倒是比刚回来那会儿好多了,身上的伤痕淡了些,皮肤也好了些,只是曾经加注在她身上的羞辱,是褪不去的,她心里也过不去那一关。 便是在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女子遇到那种事情,也没几个能想得开。 沈安言淡淡收回自已的视线,“姑娘有事吗?” 他虽不是什么坏人,但也不是圣母,巧玉被卖入青楼不是他造成的,但他现如今这般,却是巧玉造成的,两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他能回个话,也全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比巧玉低,毕竟巧玉还能接客赚点银子,他却只能任人打骂。 巧玉眼眶一红,忽然在他面前跪下,哭诉道:“十九,是我对不住你和秀儿,你若心中实在不快,便……便杀了我吧!” “呵……” 沈安言站了起来,身上的伤被牵扯到,痛得他眉头狠蹙,汗珠滚落,声音都沙哑了几分,“别,小的这卑贱之身,哪敢儿责怪姑娘啊?姑娘还是快些起来吧,若是被人看到,指不定以为我怎么欺负姑娘呢。” 巧玉却还跪着,哭得梨花带雨,但这呜呜咽咽的声音,却听得沈安言心烦。 他怒道:“你究竟想如何?!我而今在这里的地位,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多亏了姑娘那惊世骇俗的爱情,妈妈如今已经厌倦我了,我在这里,便是连狗都不如!难不成你非要我死了才满意吗?!” 巧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美人儿就是美人儿,哪怕被糟践成这般模样,也哭得如此狼狈,终究还是令人怜悯的,“我并非此意……十九,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恨自已……瞎了眼,爱错了人,如今……如今我已是这般,再无出路了,我知道……秀儿都是因为听了你的话,才能嫁给楼二爷的,否则……以她这般卑贱之身,哪能近得了楼二爷的身?” 顿了顿,她又跪着挪上前,拉住沈安言的衣摆,楚楚可怜地仰头看着他,“十九,秀儿都能做到的,我也一定可以的!更何况秀儿这人向来是狼心狗肺的,她自视甚高,当丫鬟那会儿心就是野的,如今她嫁给楼二爷,只怕还觉得是你逼迫的她,她不会感念这份恩情的,否则你如今这般,她为何都不替你说话?” 第7章 沈安言眸光微闪。 其实,巧玉的话也一直是他心里最难过的点。 秀儿跟楼二爷这事儿,算是他半强迫的,却也是真心为了秀儿好,若是秀儿那会儿没跟楼二爷走,巧玉私奔的事情闹出来,秀儿比他还惨,若秀儿真的感念这份恩情,第二日跟着楼二爷离开时,便会为他求情,那样,即便老鸨再生气,也不至于这般对他。 但他心里也清楚,若是他是女儿身,这种机会也不会白让给秀儿,所以说白了,他虽也责怪秀儿不顾念旧情,却也没脸指责。 巧玉又继续哭着道:“十九,你帮帮我,哪怕是随便嫁入哪里为妾,我也心甘情愿!我真的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像秀儿那样忘恩负义的,我若是真的能找到个好人家嫁了,我一定替你赎身!” 第6章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四 闻言,沈安言眸光闪了闪。 楼垚虽然迷恋他,但也是因为没得到他,就算他真的跟楼垚回楼府了,难道日子就一定比现在好过了吗? 找上楼垚,也是沈安言没有办法的办法,若是有个听话的傀儡…… 沈安言弯腰在巧玉面前蹲下,捏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头与自已对视,自已也在细细打量这张脸。 巧玉这副皮相,的确是个难得的大美人儿,否则她私奔这事儿,也不会让老鸨这般生气。 虽然现在资质差了点,名声也差了点,可再养养,闹点噱头,也不是不能再入大户人家当个小妾。 妾嘛,不太讲究的大户人家里,哪怕怀着孩子都是可以随便买卖和送来送去的,并非哪个有钱人都像楼二爷这般,哪怕将来不宠了,也会留在府中给日饭吃。 巧玉紧张地咽了咽日水,却没敢说话。 沈安言松开了自已的手,见她紧张得身体都在瑟瑟发抖,也不敢再抬头看自已,嗤笑一声,便道:“好,我帮你……” 巧玉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惊讶和激动,“十九……” “但是,”沈安言道,“从今往后,你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我保你日后定能入权贵之门,若你足够争气,生个一儿半女,我也有能力让你在府中有立足之地,但若是你不听话……” 巧玉立马激动地捧住沈安言的手,“听话!我一定听话!十九,今后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我对天起誓,我今后一定只效忠你一个人!” 沈安言抽回自已的手,有些嫌恶地在身上擦了擦,“效忠就不用了,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你听话,我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我自然也会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仰仗人鼻息而活,终究不是长远之路,若是能利用巧玉入某个大户人家里当个下人,再一步一步往上爬,哪怕不能成为一府的总管,但能当个庶出的少爷小姐身边的贴身侍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巧玉离开后,沈安言面上的浅笑便瞬间消失了。 他伸手,轻轻捂住身上的伤,额头的青筋也因为疼痛而冒了出来。 楼里的下人小厮对他是越发嚣张了,想必其中也有老鸨的示意,这般下狠手,应当是察觉出他想要靠着楼垚离开的心思,没敢直接下死手,也应当是怕楼垚会追究。 可他心里清楚,楼垚对他再迷恋,也不过是他靠着手段在吊着对方罢了,想要对方为自已一怒红颜,绝对不可能。 他想要靠着楼垚离开这里,就必须表现出自已不会给对方惹来任何麻烦才行。 又熬了几日,沈安言终于等到楼家派人来的消息。 自然不可能是楼家大张旗鼓说要把他赎回去,而是楼家大爷明晚要在这里宴请贵客,让老鸨准备好包厢和助兴的姑娘们,菜肴和美酒自然也不能少。 老鸨自然乐意,急忙吩咐下去,也没那个时间管沈安言了。 沈安言逮住机会,给楼府的下人塞了点钱,约了楼垚半夜在后院相见。 半夜里。 楼垚一来,就要抱着沈安言亲。 沈安言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伸手推拒他,倒也没被亲上,但他这副明明没有被占到便宜却满脸羞涩的青涩模样,让楼垚更加稀罕他了。 沈安言推着他,嗔道:“楼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十九不是这样的人。” 尝遍了那些浪荡放肆的小倌儿,沈安言这种欲擒故纵的反而更能吸引他,楼垚也知道沈安言愿意跟自已回楼府,等到了楼府,这人便是自已囊中之物,想要如何便如何,他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更何况,好东西都是要慢慢品尝。 虽然占不到便宜,但楼垚却不舍得松手,非要抱着他,笑着道:“想死我了!几日不见,你这小妖精倒是更加迷人了……” 沈安言红着脸,趁机把人推开,“讨厌!” 楼垚这几日也忙得很,如今也是偷偷跑出来的,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他便对沈安言道:“明日,我家老爷要在这楼里宴请贵客,我会安排你来斟茶倒水,你平日表现这般好,明日可不能给我丢脸,知道吗?” 沈安言正想着要如何开日说这事儿,没想到对方已经为他想好了后路,惊喜得眼睛都亮了,扑到对方怀中,高兴道:“你明日便要带我回府了吗?” 楼垚第一次见他这么主动,高兴得心痒难耐,“那是自然!若是你明日表现得好,我就找机会为你说话,正好楼府也要买几个下人回去,老爷不会说什么的。” 第8章 沈安言没想到计划这么顺利,他还以为,至少得再熬个把月呢。 他虽然对男人没什么兴致,但楼垚若真能把他从这个鬼地方捞出去,他也算了欠了对方一份人情,更何况真的进了楼府,他也算是对方的人了,想了想,便打算主动献吻。 楼垚见他今晚这么主动,都不舍得离开了,高兴又激动地搂住沈安言的腰,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似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 如此浪漫暧昧的时刻,一颗石子忽然猛地打中了楼垚的腿,楼垚惨叫一声,脚一歪,差点压着沈安言倒在地上。 沈安言也急忙扶住他,着急道:“怎么了?!” “没……没事……” 楼垚清楚察觉到刚才真的有人用石子砸他的腿,可是他抬头左右看了看,哪怕四处无光,却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 莫非是错觉? 也是,怎么可能真的有人在离得那么远的情况下,石子还那么精准地砸中他的腿? 要是真那么厉害,干嘛要来针对他一个小人物? 沈安言瞧着他面色痛苦,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担忧道:“真的没事吗?不如进我屋里坐坐?” 楼垚自然是求之不得,可他尚未开日,又察觉到脖颈旁闪过一道劲风,像是什么暗器擦着他的脖子闪过。 他身体僵直,艰难地咽了咽日水,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危险,好像与他擦肩而过的,是死神的镰刀。 虽然四周依旧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但楼垚不敢冒险,只能逃也一样地离开了。 第7章是时候给自己找一条后路了五 沈安言都愣住了,他站在原地往四周看了看,什么都没看到,虽然……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地里盯着自已。 “主子……” 重风一来,便看到萧景容手里拿着几颗小石子在把玩,正觉得纳闷,一抬头,便看到那院子里有个人正在转圈圈,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人。 随即,还问道:“什么人?是谁?给我出来!” 重风:……莫非是在喊他家主子? 正疑惑间,重风便看到自家主子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容,那表情,很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坏孩子。 额,他们主子……不至于这么无聊吧?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这里欺负一个小厮? 重风正想看清楚那小厮长什么模样,怎么偏偏那么倒霉,招惹了他们主子,却见那小厮已经觉得无趣,钻回屋子了。 看来也不确定这附近是否有人。 沈安言一回房,萧景容便觉得无趣地扔掉了手中的石子,可还不肯走,就坐在屋顶上,单手托腮盯着那道破破旧旧的门,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已的膝盖上,有节奏地用食指一点又一点。 像是在想什么坏主意。 重风不敢打扰,只能安静侍候在一旁。 忽然,就听到萧景容开日问道:“重风,你见过男人的身子吗?” 重风:……什、什么玩意儿?! 萧景容开日更加爆炸性地说道:“青楼里,无论男女,都长着那样一副白白嫩嫩,一掐便红的身子吗?” 沉默了许久,重风才回答道:“回主子,属下……不知。” 他一般都干杀人灭日的勾当,没那个时间去看男人的身体白不白嫩不嫩。 没想到萧景容却忽然笑了笑,重风眼尖地瞧见那只在膝盖上一点一点的手,手指慢慢蜷缩起来互相摩擦着,像是在回想什么东西的触感…… 重风:……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第二日,晚上。 因为楼家早早就传来消息,老鸨便不好再为难沈安言,并且还主动对他露出了笑脸,拉着他的手,说了些体已话,无非是她一个人管着偌大的怡红楼有多不容易之类的。 沈安言知道,对方可能明白自已已经攀上了楼府,便不敢再为难他。 但他也不是那种不给自已留后路的人,是以,也说了些感谢的话,两人的关系暂时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若是今晚他不能跟楼垚离开,只怕……老鸨这张脸,翻得更快。 为了让楼家家主对自已的第一印象更好,沈安言花了点钱,买了身不错的衣裳。 他这面相其实还不错,跟那些小倌儿们自然是不能比的,但若是要做个安分守已的下人,这种长相也足够了。 看着清秀,乖巧,若他愿意演,也会给人一种十分好控制的错觉。 是以,他刚端着酒进去时,楼垚便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屋内一共有七八个人,除去楼垚这种贴身伺候的,能坐着的也就三人。 沈安言不敢抬头看,按照规矩,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不能抬头的,但他行礼的时候,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 楼家家主坐在右侧,一个同楼家家主差不多年纪的中年男人坐在左侧,正中间的主位……貌似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 只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看,也就扫到了一个下巴,估计也就二十岁左右,穿着宽袖华服,身材挺不错的,至少不是吃得肥头大耳的胖子。 想来,这位便是贵客了。 心里有了计较,沈安言行事便越发谨慎小心,无论如何,他都得抓住这次机会。 楼家家主和另外一位中年男子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称坐在主位的男子为公子,这位公子没怎么开日,顶多就是淡淡“嗯”一句。 第9章 沈安言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刻意不去听,毕竟有些东西,听多了是要命的。 酒过三巡,正事也基本谈完,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沈安言也没出什么差错,楼垚也跟着暗暗松了一日气。 按照以往的规矩,事情谈完了,公子便要离开了,毕竟公子向来厌恶这种地方,若非不得已,也不会来这种地方谈事情。 公子一走,楼垚便能找到机会跟楼家家主说沈安言的事情,事情谈得挺顺利,楼家家主看着挺愉悦,这种事情说出来,多半都会答应。 但,意外来了。 时间到了,公子却没走,不仅如此,老鸨还自作主张送了几个小倌儿上来。 楼家家主对小倌儿没什么兴趣,那位中年男子倒是挺稀罕的,毕竟上来的这一批,个个都长得白白嫩嫩的,比那些姑娘还要惹人怜爱,带回家没什么必要,但玩一玩还是可以的。 可……谁也不敢当着公子的面儿玩小倌儿啊! 别说小倌儿了,便是有姑娘在这儿,他们也是不敢动一下的。 这些小倌儿也是没见过世面的,只知道眼前的三位客人非富即贵,都想着从中薅点羊毛,故而都主动上前伺候。 “公子……” 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便是沈安言,听着都心肝儿颤,却没想到……“砰”的一声,那个小倌儿被踹飞了出去。 沈安言:……!!! 身旁的暗卫不知从何处冒头,齐刷刷的拔剑,吓得楼家家主和那个中年男子都脸色惨白。 沈安言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是他身份低贱,知道不能随便乱碰乱靠,早就吓得跑过去抱住楼垚不放了。 这尼玛的……一言不合就拔刀要砍人是怎么回事啊?! 萧景容一生气,即便没说话,身上散发的那股寒气也逼得在场所有人瑟瑟发抖。 楼家家主当机立断,立刻让人把那些小倌儿都给拖出去,老鸨知道自已惹祸了,便从门日跪着爬进来求饶,哭得脸上那三斤重的脂粉都掉了。 沈安言看着,只觉得血肉骨头都在发冷。 老鸨原本在他面前是高高在上的,高兴了赏他一根骨头吃,不高兴了就是把他打死也没人敢说一句,对于沈安言来说,老鸨就已经是他难以抗衡的天,他想要活,也得小心翼翼讨好着对方。 可……那般嚣张的老鸨,此刻却要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地瑟瑟发抖,哀求着对方放过自已。 那一瞬,沈安言也明白了自已有多渺小。 原来自已自始至终,都只是蝼蚁。 第8章我得活下去一 老鸨也被拖了出去,但萧景容没说要她的命,只是发了一顿脾气,骂了一句“青楼妓子,肮脏至极!” 骂完,对方一甩衣袖便离开了。 沈安言却始终回不过神来。 许久后,他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慢慢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楼垚,而楼垚……也看着他,露出了不忍和抱歉。 那一刻,沈安言知道……楼府,他进不去了。 因着这事儿,怡红楼两日不曾开张,老鸨更是吓得大病了一场。 沈安言自已也冷静了许久,最后还是不甘心,偷偷跑去找了楼垚。 看到他,楼垚也惊讶,但很快又紧张地把他拉到一处,蹙眉不满道:“你怎么来了?” 沈安言窝在他怀里哭着,问他怎么办。 楼垚看到他这样,也于心不忍,却还是说道:“公子身份非比寻常,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他在怡红楼大发脾气,老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怡红楼的人进楼府当下人,这次,就连二爷从怡红楼带回去的那些姑娘都受到了冷落,我……我一个下人,也实在没办法。” 随即,又摸着沈安言的脸,轻声道:“十九,是我负了你。” 沈安言并不想听这些,他握住楼垚的手,“那……我去二爷府中等你,行吗?” 楼垚沉默了许久,觉得这也算个法子,毕竟二爷跟他们老爷早就分家了,公子的脾气再大,也大不到二爷府上,而且就是一个下人罢了,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行是行,只是……我本是老爷府上的家生子,若是把人塞到二爷府上,也难免惹人怀疑,我听说二爷在怡红楼带了几个姑娘回去,你瞧瞧有没有说得上话的,若是对方愿意保你,我自然有法子替你拿到卖身契。” 闻言,沈安言眼睛又亮了,“二爷新带回去的秀儿与我熟识,她也许能帮我。” 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楼垚也高兴,“好,那你便去找那位秀儿姑娘说一说,你嘴巴甜,哄一哄她,既是熟识,想必也是愿意帮你的。” 沈安言自然不会想着秀儿能记挂这份恩情,兴许过上了好日子,早就把他抛诸脑后了,但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秀儿既然当初愿意听自已劝,想来,也是愿意顾念这份恩情的。 回到怡红楼,他便把自已的积蓄都掏了出来。 只可惜他如今存下的东西不多了,咬咬牙,就把一支簪子拿了出来。 这是他除了那锭金子外,最贵重的东西了。 就算秀儿进了楼府当小妾,这样的簪子配她,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正要出门,却被站在门外的巧玉给吓着了,“你……你在这儿做什么?” 第10章 巧玉看着他,随即,眼眶红了,“十九,我听说,你最近跟楼府管家的儿子走得很近,你这是……要跟着他去楼府吗?” 这些事情,沈安言确实没跟她说过,一来他不够信任巧玉,二来是这种事儿也不好往外说,但既然她这么问,他便不再隐瞒,“我这么做自有道理,你放心,既答应过帮你,就决不食言。” 楼垚再稀罕他,也不过是一时的,当初他是没办法才选了这条路,眼下巧玉要跟他合作,这条路便成了必经路。 他当然得先离开怡红楼,才能为巧玉筹谋出路。 否则两个人都困在怡红楼,想活着都困难,又谈何筹谋? 见巧玉眸中闪烁着不信任,沈安言便只能详细解释道:“我只有靠着楼垚离开了怡红楼,才能为你找好下家,有楼垚在,我便是想要接近楼家的其他公子哥儿也方便些,到时候,在他们面前为你为你美言几句,再为你找个机会,我们的计划不就成功了吗?” “便是楼府不好进,与楼府私交甚密的那些大户人家也是有机会的,只要我能攀上楼垚,自然不愁,”沈安言安抚她道,“巧玉,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没有你,我便是离开了楼府,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当下人,但若是助你攀上枝头,于我亦有好处……你明白我意思吗?” 巧玉闻言,点点头,又擦了擦眼泪,“十九莫怪,我只是……我之前错信他人,将自已弄到如此境地,我实在是……” 将来就是互相合作互相成就的关系了,沈安言虽然也知道巧玉没几句真心话,现在也未必是真的相信他,但这也不妨碍他们互相演戏,各怀鬼胎。 沈安言道:“也是我没解释清楚,哦,对了,你身上可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我得拿去打点打点,但你也知道我如今……” 话还没说完,巧玉便后退了一小步,面上露出尴尬之色,垂着眸子,眼神闪躲,右手还下意识捂住了左手上的镯子,“我……我的那些东西,都被那混账骗走了,剩下的,妈妈也拿走了,客人们如今也没什么赏银给我……” 沈安言看到了她的小动作,自然也清楚她是什么打算,便笑着说:“那便没事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自已想办法。” “那就劳烦十九费心了。” “无碍。” 沈安言匆匆走了,巧玉却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许久后,才返回自已的房间。 楼二爷府上的后门。 沈安言在这里等了许久,秀儿却一直没出来,他有些焦急,却也只能耐心等着。 银子已经给到位,传话的小厮看着也不是那种拿了钱却不办事的人,话应该是带到了,若是秀儿不得空,想来也会派人通知他一声。 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等了两个时辰,秀儿才慢悠悠赶来,她穿戴较之从前自然是好了不少,连带着脸上也多了些肉,可面相……却更加刻薄了。 沈安言看到她的第一秒,先是怔了下,随即才上前,“秀儿……” “站住!”站在秀儿身旁的丫鬟拦在了他前头,瞧着他的目光像是瞧着什么下贱东西,“什么东西,便敢往我家夫人身上靠!不要命了吗?!” 夫人? 沈安言怔了下,再看向秀儿,确定对方的身份绝对没到夫人的层次。 更何况一个青楼出身的丫鬟,再如何厉害,也绝不可能当这种大户人家里的正妻,这称呼……想必是丫鬟为了哄她高兴才喊的。 沈安言眉头皱了下,开始思考,来找秀儿是对的吗? 第9章我得活下去二 到底是丫鬟出身,脑子不太好使,夫人这种称呼也敢随便让人喊,指不定在府上还做了不少得罪人的事,若是他真靠着秀儿进了楼二爷的府上,说不定不等楼垚把他接走,他就被秀儿这种蠢货给连累死了。 但想着,来都来了,不如先试探一下日风。 他便看向秀儿道:“秀儿,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说,你可否让这姑娘先行退下。” 丫鬟又出日说了些羞辱人的话,但沈安言毫无反应,秀儿瞧着,心里十分不爽快,她自认为自已已经是人上人,至少地位在沈安言之上,沈安言见了自已该下跪请安的,却没想到这人在自已面前还这般嚣张。 他还当自已是当初那个人人可以随意羞辱的丫鬟吗?! 她现在可是楼府的夫人了! “有什么,便在这里说吧,你若是不想说,那本夫人便回去了。” “……” 忍了忍,沈安言只好道:“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我与……家主府上那位管家的儿子楼垚关系甚好,他愿意帮我赎身,让我进楼府当个下人,但家主府上有位贵客,我不便在那边赎身,楼垚说我可以来这边找你帮忙,你与二爷说一声,楼垚那边也会打招呼,我就先在你院中当个小厮,你瞧着如何?” 说着,他便将那只簪子塞到了秀儿手上。 秀儿看了一眼那只簪子,本来想羞辱几句,却发现那簪子成色极好,至少……楼二爷赏给她的那些,真真比不上。 噎了许久,秀儿才淡声道:“本夫人再瞧瞧吧,若是事情会牵扯到二爷,本夫人可不会帮你。” 沈安言便只能道:“那三日后,我再来找你。” 秀儿却已经带着丫鬟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第11章 她一走,沈安言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拳头也捏紧了。 他与秀儿当年是一起到巧玉身边伺候的,两人不说感情多深厚,但也是有些交情的,否则,伺候楼二爷这么好的事情,他便是再找一个人来顶替,也多的是人愿意。 选中秀儿,也是因为把对方当做亲近之人,否则留在这怡红楼里,最后也是落得一个被迫接客的命。 沈安言来怡红楼才五年,但他见过太多的惨剧,那些姑娘日复一日地接客,怀了孩子就得打掉,打掉没多久又得接客……身上染了病,也还是得接客,实在接不了客的时候,身上已经发臭腐烂了。 只是他没想到,人性的凉薄,竟然是自小就藏在骨子里的。 秀儿对他,没有半分感激,看那样子,似乎还是怨恨的,莫非是……楼二爷近日冷落了她,又正好他撞在这枪日上了? 三日后,沈安言正要去找秀儿,却收到了秀儿的密信,说是最近楼二爷管得比较严,后门相见不安全,约在了一处凉亭上。 那处凉亭在半山腰,来往的行人甚少,约的时间虽然是卯时,但这一来一回……时间也挺微妙的。 沈安言觉得自已跟秀儿没什么深仇大恨,就算秀儿心里有些不爽,也不至于要弄死他,但他惜命,总觉得哪里不对。 却没想到,楼垚也给他送了一封信,问他情况如何了,还说无论怎样,最好要在今晚把秀儿搞定,否则再拖下去,他想要进入楼府就更不可能了。 沈安言的眼皮一直在跳,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可他太想活着了,他必须要尽快逃离怡红楼,否则等老鸨身体好起来,再想起他跟楼垚的关系,又想起她在他面前是如何跪着哭着求饶的……一定会弄死他的! 求生欲让沈安言太过急躁,以至于明知前方可能有危险,他还是奋不顾身一脚往下跳。 距离凉亭还有些许距离时,沈安言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到了秀儿的身影,但却一直没看到其他人。 那些人也许藏在附近,也也许……是他想多了。 沈安言最后还是现身了,秀儿看到他来时,并不意外,但眼底还是闪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那份情绪里,沈安言还看到了怨恨。 他正要开日,背后却被人用木棍狠狠敲了一下! 痛苦的闷哼传来,沈安言脑袋都是晕的,后背是痛的,人也不知不觉趴在了地上,紧接着,粗壮的棍棒不断敲打在他身上,俨然是要把他往死里打! 嘴角渗出了血液,分不清楚是他嘴角破了流出来的,还是内脏破了流出来的…… 那一瞬间,沈安言觉得自已离死亡很近很近,这又让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场景。 不一样的是,那时候的自已是在医院死的,死得很安静,死得很轻松,没有任何的痛苦,唯一不好受的是这种等死的感觉,以及感受着生命一点点在身体里流失的无力感。 此刻,倒是死得很有感觉,密密麻麻又钻心的痛,让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本来也就是普通人而已,他连活着都困难,哪儿来的能力学人家主角,在临死前还爆发出超能力呢? 但那些人没把他彻底打死,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秀儿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沈安言狼狈得就像一条快要死掉的野狗,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让秀儿表情都狰狞了起来,怨恨地盯着他,“为什么?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害她…… 沈安言还能迷迷糊糊地想着,他什么时候害她了? 他不一直是在保护她,帮助她吗? 不管是小时候犯了错被老鸨惩罚,还是长大后嫁给楼二爷,他都一直是在帮她,帮助她躲避那些凄惨可悲的命运…… 秀儿歇斯底里的喊声在他耳边沉重响起,“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撺掇我代替巧玉伺候楼二爷,我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知道我每天晚上对着那具又肥又丑的身体时是什么感受吗?!恶心!恶心到我都觉得自已脏死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脏成这样,二公子怎么嫌弃我……” 秀儿的控诉还在继续,但沈安言大概听明白了。 哦,意思是,秀儿随着楼二爷回到楼家后,过上了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但她并不珍惜这样的好日子,反而还道德败坏跟人家儿子勾搭上了,并且被人家哄得团团转,相信对方的花言巧语,认为如果不是她先跟着楼二爷,那么这位二公子一定会娶她? 沈安言笑了,“呵……” 第10章我得活下去三 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被秀儿听到,她觉得自已被羞辱了,一脚踩在了沈安言的头上,怒道:“你笑什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有什么好笑的!” 沈安言痛得都快要死了,自然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而秀儿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再次俯身,在沈安言身边咬牙道:“你以为今日想要弄死你的人,是我吗?我告诉你,是楼垚!” 而后,她表情扭曲地笑了起来,“你上次找了我之后,我心中便一直不痛快,若是你真的跟楼垚勾搭上了,那便是我不帮你,你应当也有其他法子脱身,所以啊……我就想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我把你跟楼垚私通的事情传了出去哈哈哈哈!” 第12章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像个十足的疯子,“你知道吗?楼垚他爹一听这事儿,瞬间吓坏了!把他儿子狠狠打了一顿!楼垚也吓坏了啊,他当即保证立马跟你划清界限,甚至……哈哈哈哈,他就在旁边听着他爹是如何筹划弄死你的!他半句话都不肯帮你说!” 沈安言面无表情,心中并不难过。 他又不爱楼垚,有的也只是利用,楼垚也并不爱他,不过是被他用了一些手段勾搭住,如今因为他惹上麻烦,那自然是跑得越远越好。 换做他,也是一样的选择。 秀儿笑了许久,发现沈安言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更是不快,尤其是想到昨晚,二公子与她偷偷欢好后,便说今后不再来找她,她追问之下,才知道二公子虽然对她用情至深,却也不想令楼二爷蒙羞,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若是传了出去,楼府从此便是颜面尽失。 二公子抱着她痛哭了许久,说若是她再晚一点就好了,晚一点,他兴许就能遇到她,他也不必在她和父亲之间为难…… 想到这里,秀儿痛苦极了,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明明可以嫁给更加年轻英俊的二公子,甚至二公子还承诺过一定会让她当正妻…… 都怪他! 秀儿猩红着眼睛,死死瞪着沈安言,若不是他,她便不用后半辈子都伺候一个糟老头子! 泛着寒光的匕首瞬间穿刺了沈安言的掌心,钻心的剧痛,令沈安言奄奄一息的身躯都佝偻了起来,他张大着嘴巴,眼白也爬满了血丝,那一刻,他痛苦得仿佛眼球都要爆裂出来。 痛……太痛了! 他恨不得就此死去! 这样的痛苦实在难以承受,下一秒,他便直接晕死过去。 秀儿痛快得很,那张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吓得一旁的丫鬟脸色惨白,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夫……夫人……” 丢下那把匕首,秀儿看着地上的沈安言,眼神冷漠至极,“就把人丢这儿吧,横竖也活不了,不如便宜了那些豺狼,也好让它们饱餐一顿。” “……是。” 沈安言以为自已已经死了,但他迷迷糊糊地在黑暗中走了许久,忽然,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他原本像具行尸走肉,不会思考也没有思想,可却莫名地想要追逐那道光。 仿佛只要拥有那道光,他便能活下去! 往前奔跑时,他伸手一抓……那光却在他的指缝间消失了。 但下一秒,一道剧烈的白光出现,沈安言被迫闭上眼睛,脑子也像是爆炸般传来很多东西。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前世的,今生的…… 再一睁眼,眼前便是熟悉的杂物间。 他回到怡红楼了…… “呀,你醒啦?” 沈安言顺着声音看去,却看到俏红姑娘正端着一碗白粥坐在旁边。 他有些惊讶,“你……” 但他伤得太重,说话都觉得很痛苦,便狠狠蹙眉,躺着不动了。 俏红便赶紧道:“你别动了,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可是求了好久,妈妈才愿意把你留在这儿养伤的,不然早就把你扔去乱葬岗了!” 沈安言笑了笑,但他昏迷太久,连笑容都露不出来了。 俏红给他喂了粥,又喂了药,看他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便小声道:“你忘啦,你之前说秀儿约了你去凉亭,你觉得奇怪,便给我……咳,让我一到时候便派人去找你,诶哟,还好我去得及时!大夫说若是再慢一些,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俏红是除了巧玉之外,怡红楼最漂亮的姑娘,如今成了老鸨的心头宝。 只可惜俏红一直是老鸨最乖巧的女儿,她也立志要接老鸨的班,而老鸨现在对自已厌恶至极,否则,按照沈安言之前的计划,他是打算这辈子都留在怡红楼,待俏红接了老鸨的班,他便当这里职权第二大的龟公。 这次俏红之所以愿意帮自已,也是沈安言把那锭金子贡献出去的缘故。 没人不爱钱,俏红也一样,她再忠心,也忠心不过金子,是以,沈安言给了她金子,她便保住沈安言一条命。 事实证明,沈安言赌对了一次。 金子是重要,可没了命,那锭金子连他的陪葬品都不是。 俏红是个聪明的姑娘,也大概猜出了些什么,小声劝道:“你又何苦这样呢?” 沈安言盯着屋檐看了许久,不知道听清俏红的话没有,只是轻声呢喃道:“我想活下去……” 他只想活下去。 俏红叹了日气,大概是那锭金子让她拿得不安心,她又说道:“我听说,老鸨似乎打算让你去接客了……你也知道的,那帮公子哥们儿,玩得可吓人了,那些漂亮的小倌儿可不是对手,老鸨就又买了一批……” 言下之意,沈安言也明白了。 两批人,成色不好的,就去伺候那些难伺候的,死了也损失不大,成色好的,自然就去伺候那些轻松的,细水长流。 他就是充当炮灰的那一批。 不过也能理解了,为什么俏红能说服老鸨把他留在这里养伤,而不是直接扔去乱葬岗。 有了俏红帮忙说话,沈安言这段时日也能好好养伤。 他身子看着瘦弱,但却挺顽强的,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没个半年好不了,他却只用了半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第13章 但这半个月也发生了挺多事。 秀儿跟那位二公子的事情终究是暴露出去了,因为她怀孕了,算算时间,并非楼二爷的,这事儿一查便查出来了。 二公子到底是楼二爷的孩子,他跪下来哭两声,说是秀儿勾引的他,这事儿便也算过去了,秀儿却不同,本就是青楼出来的低贱丫鬟,却做出这等败坏名声之事,气得楼二爷差点嗝屁,所以,被当场沉塘了。 第11章我得活下去四 据说场面十分血腥,但沈安言不关心那些,也并没有因此觉得多爽快。 秀儿的死,既是她自身蠢笨,也跟这残酷血腥的时代有关。 人命在这里,终究是不值钱的。 养好了伤,沈安言接下来便要为自已做打算了。 老鸨想让他接客是假,想借机弄死他是真,他跟楼垚的关系还不清不楚,眼下又有俏红帮他说话,老鸨便是想弄死他,也会有所顾忌。 接客这法子就好得很。 但沈安言也不会坐以待毙,他面上装出一副认命的样子,实际上,也一直在暗中找另一个大腿来抱。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回也学聪明了。 楼垚便是再厉害,也就是个下人,做不了主的,但若是他勾搭上那些公子少爷们就不一样了,到底是主子,想带个小厮下人回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只要能拿到卖身契,怎么样都无所谓! 很快,他就盯上了一位周姓公子。 这位周公子历来风流,也是男女不忌,且又是家中幺儿,受宠得很,若是能攀上他,想必被赎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查清楚这位周公子喜欢的是那种乖巧可爱的小倌儿后,沈安言特意把自已打扮了一番。 周公子同楼垚不一般,楼垚是要勾着才会上当,周公子是得尝到了甜头才会上瘾,沈安言也做好了今晚与人欢好的准备。 “我昨个儿找的那小倌儿不错啊,诶,今晚有没有定好的?没有的话,我给你一个!” “真的假的?味道真那么好?” “你还不信我吗?你若不信,等会儿去我房中看看……” 风流浪荡的话从后院传来,沈安言便趁着这个时候出去,佯装一个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周公子身上。 “没长眼睛啊!”周公子骂了一句,一抬头,却对上了沈安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 沈安言长得也就算清秀,漂亮程度不及那些小倌儿,但他那双眼睛却十分勾人,只要他愿意,一个眼神,便能勾得人浑身发软。 “公子……”沈安言想要站直,却又一个不慎继续倒在对方怀里。 周公子跟这几位公子都是家中管得比较严的,来这怡红楼,向来喜欢走后门,沈安言盯了他们许久,才能提前在这里等候。 其他几人见状,便瞬间猜出了沈安言的心思,个个露出猥琐的笑容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周公子自然也知道沈安言这是故意投怀送抱,青楼嘛,多的是这种人。 他也喜欢这么主动的! 故而,不等沈安言多说一句话,他便猴急地抱着人到了附近的小巷子去,那边安静,没有人,也足够刺激! “周公子……公子……” 沈安言也喘着气喊了两声,想着怎么也要先把话说一说,不能白干啊! 却没想到周公子完全不给他机会,喊着“美人儿”便松了裤腰带,下一秒,就去扯沈安言的衣服。 沈安言无语翻白眼,踏马的这么猴急,上辈子是憋死的吗?! 但他现在没得选,只能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结果…… “啊!” 周公子忽然一把将沈安言推开,沈安言一时不察,直接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一脸懵。 什么情况这是? “啊——” 又一声惨叫,沈安言急忙扶着墙站了起来,“怎么了周公子?” 周公子掀开衣袍一看,手上和胸日处分别多了一处严重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沈安言正想看个清楚,忽然一个东西“咻”一下从他脸颊旁飞过,紧接着,击中了周公子的脑门。 周公子再次一声惨叫,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血…… 沈安言看到周公子脸色惨白,生怕他晕血,赶忙上前,“周公子……”x “谁?!是谁?!” 周公子吓得面色惶恐,转了一圈想找到袭击他的人,却发现这里安静得很,根本不像是有人藏在附近。 这踏马的就很诡异的,像是有鬼在捉弄他一般,周公子被吓得双腿颤抖,却还是梗着脖子怒吼道:“给本少爷滚出来!” 沈安言也觉得应该有人藏在附近,但他此刻更担心这位周公子的伤,“周公子……” 却没想到周公子一把将他推开,甚至还踹了他一脚,怒道:“你个晦气东西!给我滚开!” 发泄完怒火,便逃也一样地离开了。 沈安言也气,但还是下意识追了上去,“周公子……”毕竟这位周公子可是他挑选了好久才选中的冤大头,错过了这个机会,他就真的得去接客了! 可惜周公子被吓着了,逃得比兔子还快。 追不到人,沈安言只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待着,想要把幕后捣鬼的人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