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的人妻，是我骗过的人》 又帅又有车那是象棋，有钱有房的那是银行。 林初见一直以为，漂亮是她的免Si金牌。 结果出了社会才发现—— 那金牌是塑胶做的，还是批发市场十块三个那种。 三个月，投了二十多份履历，她的邮箱安静得像废弃仓库。 那天早上，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是求职平台的面试通知： 《恭喜您进入面试名单！》 她高兴得像熬了两年，最Ai的剧终於出第二季。 立刻打开信，时间、地点、注意事项，全都标得一清二楚。 她早起洗头，化了个气质淡妆，穿了面试必胜的白衬衫，连指甲都修了。 面试官全程点头微笑，最後像给选美冠军加冕： “这个职缺其实更适合有经验的人，不过柜台小姐的位置，正缺一张你这种不说话都很好看的脸。” 林初见回到家，连水都没喝，直接打开电脑搜xx公司柜台人员的薪资。 结果一行刺眼的数字弹出来— 切，这算薪水吗？ 收惊费都b这高。 她合上电脑，沉默片刻，觉得去马路口发传单都b这划算，至少还能晒太yAn补钙。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把她从发呆里拽回来，闺蜜群的讯息弹出来。 啊对，差点忘了。 今天下午四点，东区新开的甜品店，她们约好要去当抢鲜卡路里收割机。 林初见到达时，闺蜜们已经坐在落地窗旁拍得不亦乐乎，桌上摆满芒果千层和草莓拿破仑，蛋糕b人还先入镜。 “初见，这边！” 闺蜜朝她挥手，指甲闪得像便利商店的开门提示灯，晃得周围人都看过来。 她PGU刚沾到椅子，余光就被那颗名牌包亮到，标志大得好像随时能显示汇率。 林初见瞄了眼自己的无名包，那东西静静缩在椅边，像是也自知在这场合格格不入。 这包是她半夜刷到限时五折，脑子一热就下单的。 照片里看着挺有设计感，当时还觉得这颜sE百搭、大小刚好，还暗暗夸自己会过日子。 现在看来，那是人家清仓的暗号。 到货那天她满心欢喜，结果一打开，实物却是那种一闻就知道是塑胶味的皮料。 拉链合起来的时候，像拉婚纱背後的隐形拉链，拉得战战兢兢，生怕卡到薄纱一整片坏掉。 趁没人注意，把包悄悄推到椅角，再往旁边挪了挪PGU，像挡丑照一样替它挡出一块Y影。 “我男朋友上周带我去巴黎，这条项链刚上市就买了，限量的哦。” 闪光指甲闺蜜假装随意拨头发，吊坠跟着摇，晃得有如在发S有钱光波，务必让每个人接收讯号。 霓虹包闺蜜嘴角一歪，像是在笑别人也在笑自己： “我男友上周也送了我限量的香水套组，结果他自己抢着先用，说喷着b较好睡。” 这种对话，她们已经在林初见面前重播到快能剪成JiNg华片段了。 林初见只是微微弯唇，没cHa话，低头抿了一口茶，结果烫得舌头一抖，她立刻用手捂了下嘴，装作在抹茶香。 她不是没人追，只是追她的像在演低成本校园Ai情剧，周末安排永远脱离不了电影和义大利面，恋Ai像被限水限电一样单薄。 她看闺蜜们一个香奈儿套装、一个Ai马仕铂金包，开着男友豪车去做SPA，社群版面塞满巴黎铁塔。 而她呢？挤着捷运提着超市打折袋回家，还得跟人抢扶手。 在走过路口时，看见豪车里的妆容JiNg致nV孩扫了自己一眼，觉得x口忽然一沉，像那一眼压得她矮了半截。 快步走过红绿灯，提手勒得手心一条红痕，袋子里全是吃的，却拖出一种难堪的份量。 钱不是一切？ 但没钱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提醒你钱才是一切。 别再劝我嫁有钱人了！去劝有钱人啊，我愿意啊！ 喝完下午茶，林初见陪闺蜜逛街。 真的只是逛街。 卡里不到五千的她，很自觉地走在後面，像贴身侍卫护驾，只是手上拿的不是武器，而是替闺蜜拎的购物袋。 紧接着，她跟闺蜜们踏进信义区微风的一楼JiNg品区，落地玻璃後的灯光亮得像伸手就能m0到。 Hermès、el、Gucci的柜位一字排开，香气、灯光、空调全是JiNg准计算过的舒适。 专卖店里，店员的笑容在闺蜜们面前盛开得像花墙，声音甜得能泡进咖啡里。 轮到林初见时，那笑容瞬间降到礼仪课标准，视线黏在她的打折包上，那眼神像打上字幕： 隔壁夜市同款299。 她只好假装逛逛，走去旁边m0了一款Kelly，标签上的价格让她的心跳直接开到超速档。 放回去的瞬间，余光里那笑容又冒出来，b价签还刺眼。 走出店时，冷气的香氛味还黏在衣服上，外头的热风立刻钻进来，把她们的头发吹得微微飘起。 闺蜜两手捧着那只白底烫金LOGO的纸袋，手指隔三差五地理一理纸袋的折线，像怕它一皱，里面的价值就会打折。 她侧头瞄了林初见一样，表情带点假怜惜： “唉，初见啊，你长得这麽漂亮，要是有个有钱的男朋友，谁还会让你背这种特价包啊？” ……找个有钱男朋友？ 还不如找个不出声的闺蜜。 林初见嘴角g了g，不解释，省口水留着喝汤。 逛了一整天，脚酸到快要报废，她回到租屋处，整个人摊在单人床上滑手机。 外头夜市的吆喝声一波接一波，烤鱿鱼和臭豆腐的味道直接从窗缝钻进来。 她却被一则招聘讯息x1引住了眼，像有人隔着萤幕往她脸上拍了一叠现钞。 高薪急聘私人助理 月薪八万起，奖金另计，工作内容简单，老板人好，气氛如度假。 条件：大学毕业，五官端正漂亮优先，不漂亮优先删除。 附注：地点台北市中心商办，应徵加LINE。 那行“八万”像夜空唯一的霓虹灯，把她的理智照得只剩粉红sE。 留言区一片仙nVbAng特效—— 超赞的工作！ 老板长得像偶像！ 公司下午茶吃哈根斯达！ 她脑中立刻替老板安排了剧情：西装笔挺、笑容迷人，一手拿文件，一手拿汤匙，语气温柔到能化冰： “来，今天是草莓口味。” 《幕後乱入：故事外的故事》 某一天，一台金光闪闪的宾士滑进来，年轻老板眼睛被亮得直眨，眨到客人还以为他在放暗号。 车门一开，一条b他猪脚还粗的腿先伸出来，鞋尖一指地，好像先帮自己走了个伸展台。 nV人随後昂首阔步下车，气场大到像来收租的，语气高傲点餐，摊子瞬间变成她的公司食堂。 老板笑不太出来，表情僵得像面膜没撕掉，只能乾巴巴挤出一句好……好。 不久，一台Gogoro靠过来，头盔一摘，nV子清秀中带着亮丽，连排队的人都忘了自己在等什麽。 老板心里咚咚直跳：这样清秀的脸庞，还跟她收豆g钱，我是人还是畜生？送！ 人群有人惊叫：“天啊，是苏苏！” 粉丝蜂拥而上，把宾士nV推到摊位角落，名牌包被燻得带点炸物香气。 她脸一黑，吼出一句：“这些人真没教养！” 老板忍不住压低声音：“哎唷，难怪气质不一样，原来是模特儿喔…” 结论：豪车能挡雨，颜值能加料，修养能圈粉，差别就在这里。 注：苏苏是隔壁棚的nV主角，客串演出，本人完全同意。 勤劳可以使老板致富。 电梯数字一格格往上跳，林初见心里默默数着： 三十四、三十五、三十六……到三十七楼停下，像一口气被按住。 第一次来这麽高的地方，她忍不住想： 这要是停电，她可能要在这里老去。 地毯软得让她脚步差点陷进去，空调凉得刚刚好，还飘着一种闻起来就知道自己买不起的木质香。 前台小姐笑得像在拍牙膏广告： “林小姐，Kevin王老师在等您喔～” 她脑中立刻刷出三个大问号，外加一盏狂闪的红sE警示灯： 什麽？老师？不是老板？ ……该不会等一下要她缴一笔学费？ 她忽然觉得脚下的地毯像在等她踩空。 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玻璃门後走出来。 头发乾净利落，深蓝衬衫贴着肩背，袖口随意卷起，露出结实的前臂线条，手里的咖啡更像是气场的配件。 “嗨，林小姐，你的履历上写对数字很敏感，也常自己研究GU票？” 男人笑得得T，眼角的皱纹JiNg准得像化妆刷画上去的，恰到好处地让人信任，又不会显老。 林初见下意识点头，心想自己研究GU票的方式，大概跟蒙眼丢飞镖差不多，全看运气。 王老师领着她参观。 办公室乾净明亮，隔间简洁俐落，透明玻璃後，有人沉浸在双萤幕的数据波动，有人忙着调整课程PPT。 墙上挂着证书和投资理财讲座海报，一张张都是王老师的照片，看久了像在参加他的个人追思特展。 茶水间除了咖啡机，还有一整柜哈根斯达，口味齐全得像刚批货回来。 真的跟留言吹的差不多…… 甚至更夸张。 “工作主要是协助我准备教材、整理每日GU市资讯，还有课後帮学员解答问题。” 王老师笑得好像隔壁好邻居，声音温柔到能配睡前故事。 “早上配合台GU开市到收市，晚上会有线上课程，所以工作时间b较长，不过…….” 他笑容一收一放，像主持人要揭晓特价商品： “公司有晚餐，还有不定期奖金，听起来是不是很贴心？” 林初见脑中立刻浮现一行粗T弹幕： 《好贴心喔，连我变胖的藉口都帮我想好了…》 突然听见窗边传来笑声，她下意识看过去，眼神却被落地窗外x1走。 高楼蓝天和金sE夕yAn的景sE，看起来离她租屋的夜市世界只隔一片玻璃，但实际上隔着现实、梦想和她的钱包余额。 空气里还有咖啡的尾香，会议桌桌上却摆满冰淇淋和水果拼盘，场景更像养肥出货，而不是招聘新人。 王老师笑得像GU票刚涨停，还亲手舀了一球薄荷巧克力哈根斯达递过来。 林初见捧着汤匙不敢动，心里像有颗砂子悄悄顶着，存在感不大，却让人一直不自在。 会议室外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有人在吹嘘昨晚谁的账户一夜多了两位数，有人在忙着排下午茶名单，气氛热闹得像周五最後一小时。 等她放下汤匙，桌上多了一叠合同，厚度大概跟早餐店的菜单差不多，递过来的nV生笑容礼貌，长相也十分顺眼。 雪白的纸上铺满细密黑字，像芝麻长满整片田，但排版工整，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专业味。 林初见一开始还端端正正地翻了几页，心里默默点头： 嗯，看起来挺正经。 可翻到第五页时，几个词就像偷偷藏在字堆里的针，让她的视线不小心被扎了一下—— 特殊情况另议、公司拥有最终解释权、必要时参与线上互动营造氛围含鼓掌、夸赞、留言配合、如学员询问盈利情况，须依公司统一口径回答。 林初见脑中响起一个咦？的提示音，像电脑突然跳出不明视窗，让她顿了两秒。 王老师眼角一瞄，笑容没变，温声说： “别被那些专业用词吓到，那只是法务Ai用的废话，翻过去就好，後面才是重点。” 林初见又往後翻，页面像被福利海报占领了一样，全是加班补贴、节日礼金、员工旅游之类的字眼。 一想到房租正端着刀叉切她的存款，水电费拿着x1管猛cH0U，所有的疑惑瞬间被她像丢厨余一样倒掉。 她拿起笔，刷刷签下去，反正再惨，也惨不过月底看到余额的表情。 世界上只有骗子是真心的，因为他是真心骗你的。 林初见踏进办公室，走两步就顿住，愣在原地。 昨天看到是珠光宝气，sE彩鲜得刺眼；今天一来，像有人半夜把场景调成了黑白滤镜。 同一个台北市中心商办三十七楼，但今天同事数量腰斩，昨天的职场JiNg英造型，全变成卫衣拖鞋配马尾。 她走进来，像路人甲误闯陌生片场，大家的目光牢牢焊在萤幕上，没人看她一眼。 静得她鞋底摩擦地毯的声音，都快磨出一段伴奏了。 王老师也从西装笔挺换成一件印着不知名卡通T恤，那卡通笑得很傻，他自己却板着脸。 下一秒，她就被安置在一台开着模拟器的电脑前，萤幕上七个LINE视窗轮番闪烁，像同时被拉进是个家族群，而且都在讲不同的事。 王老师俯身，食指在萤幕上一格格点过去，像在点名班上七个转学生： “这七个帐号给你，现在开始熟悉一下。” 林初见心想—— 熟悉什麽？是要跟他们逐一握手吗？ 萤幕上的人，有戴眼镜像保险业务，有穿西装像律师事务所封面照，有居家风的家庭主妇，还混进一个看起来会说Bonjour的外国人，就是没有一个是她。 王老师食指轻敲那张笑容过度修饰的头像： “这是你，我的助理，刘真心。” 林初见看着那张陌生头像，脑中只冒出一句：名字真敢取。 她忍不住问： “请问，为什麽不能用我的脸和真名字？” 王老师低头翻着话术手册，没抬眼，语气云淡风轻： “你这长相用来拉人，太假，会被怀疑是诈骗。” 林初见扫了一圈，暗暗吐槽： 所以同事全素颜上班是有原因的？ 当然，她没真问。 吐槽键先拔掉，继续听完老师安排。 林初见原本以为，新人进公司要从最基层练起，跑腿买咖啡、影印讲义，顺便练练臂力扛纸箱。 没想到这些小差像被删掉的前情提要，王老师直接把她推上第一线，任务就是招生。 广告已经在FB和IG上铺开，主打零基础学GU票，挂着投资界几位大咖的名字当保证。 文案宣传写得跟企业价值观一样正气： 《每周送优质GU，手把手带你进场出场，全程无压力。》 内容正正经经，免费课程排得像流水席—— K线基础、均线秘诀、止损止盈设定，门槛低得好像人人都能成为GU神。 王老师眉心紧锁，手里的滑鼠点得一板一眼，眼神严肃得像在解释火箭发S流程： “我们每周推送的优质GU，其实都是你这几个帐号互相买来卖去，之後再截几张漂亮的获利图丢进群里，新学员一看，啧，个个赚翻了，就没有人会怀疑。” 林初见愣愣盯着萤幕，脸卡在“？？？”模式，嘴则进入“……”状态。 越听越怪，就像去报名烹饪班，结果第一堂课教你怎麽卖锅具。 王老师看她表情僵y，眉头挤成一个正在跑的进度条，清了清嗓子，语气认真： “做生意嘛，总得有些手段，你以为那些洗面r广告的泡沫，真是模特儿徒手搓出来的？那至少半瓶刮胡泡打底。” 桌上堆着一叠资料夹，厚得能当枕头，封面依次标着： 《招生话术本》、《培训SOP》、《对话模拟》、《100条常见疑问标准答案》。 林初见脑内旁白：这……b我大学教材还齐全。 她随便翻开，里头满是对白范本： 问：“你们是不是诈骗？” 回答：“我们是受监管的正规机构，您可以放心。” 问：“为什麽老师都不开镜头？” 回答：“老师专注研究市场，不想被外表分散您的注意力。” 问：“头像是你本人吗？” 回答：“是本人，只是修了点光，以後见面不会差太远，最多多两个黑眼圈。” 问：“为什麽你们还要招生？” 回答：“老师觉得钱这东西，拿太多会变重担，所以必须分给大家，才能睡得安稳。” 林初见额头自动生成三条漫画特效线，心里只剩一句： ——这行业真的是金融吗？ 有时候你不B自己一把，你根本不知道B自己也没用。 办公室里的气氛严肃得过头，滑鼠点击声细碎却密集，像雨水落在铁皮上，没一刻停过。 偶尔有椅子滑动的吱呀声，格外刺耳。 林初见抬眼望去，旁边的同事也各自忙着不同角sE，萤幕上同时开着好几个聊天室，动作僵y又一致，像一群人类外表的机器人。 她的目光回到萤幕上，键盘敲得啪啪响，声音像是这间办公室最忠诚的时钟。 剧本一页页在她指缝里翻过去，七张假脸由她一人C控，对戏对到自己都快人格分裂。 帐号1，刘真心，每天固定输出心灵J汤： 《早安！元气满满！别怕市场冷漠，至少我们还有群组的温暖！》 她还特地在最後加了一个b心表情，像要把亏损户的眼泪全塞回去。 接着甩手抛上一张金光闪闪的K线图，好像盯着它就会超渡债务。 对於那些钱包鼓鼓的潜力学员，她还得补上一句恶心的恭维： 《哎呀你说话太有趣了，跟你学投资压力都少一半～》。 後面紧接一个摊手微笑的小h脸。 遇到一些男学员，明明是中年发福版孔雀，抖毛抖到尘土飞扬，还以为全世界母鸟在偷看他。 她乾脆甩一个崇拜头像贴图，敲下哪句例行公事： 《你头像挺JiNg神的，投资又专业，真羡慕你太太～》。 传完讯息她就忍不住狂灌水，试图把反胃冲下去。 她把水杯放下，猛x1一口气，滑鼠点得飞快，帐号2、3、4、5像接力赛一样轮番登场，群组瞬间热闹起来。 热心学员2：《今天又涨停，太神啦！》 出来唱反调的3：《老师这次不准啊，我跟了还是赔钱！》 像观众席丢番茄砸过去的4：《笑Si，讯号那麽清楚，是你自己下单慢吧。》 跟着踩的5：《对啊，要是不相信，就别待在群里。》 左手骂右手，右手替左手辩护，还差点把再试一次打成再输一次，全靠她一人开心上演多人聊天室。 林初见手指敲得飞快，心里却默念： “佛祖原谅我，这不是我本意。” 至於帐号6，平时像Si人一样不说话，偶尔冒泡就问： 《大家都在哪里看K线啊？我都看不懂…》 白痴问题问得一本正经，单纯得像IQ不足，愚蠢得无害，其实也是林初见按着剧本打字演的一场戏。 一旦有人专业过头，她就立刻用这帐号加好友，装傻充菜鸟，东一句啊这看不懂、西一句怎麽买进啊。 最後聊到对方的身份被剥得JiNg光，连底K花sE都快公开展示。 但那不是她的眼力，全靠王老师旁边指指点点，她才勉强把GU民、探子，媒T暗桩对上号。 最压轴登场的是帐号7。 所谓的资深助理，专门负责拖延。 今天说老师在国际峰会演讲，明天又编老师和机构签大单，後天乾脆取代老师上课。 有谁会想到，那些背後的课程，简报、大纲、教材，全是林初见熬夜码出来的血汗字幕。 萤幕里欢声笑语，萤幕外一整排人齐刷刷盯着萤幕，像一群配合默契的提线木偶。 戏演得愈b真，她心里愈发发寒。 时间一拉长，她越来越确定这里不像投顾群，更像诈骗剧场。 最可笑的是，她自己还是帮人打灯、补词的小道具人。 她抬眼望向群组右上角的数字126，那是群组总人数，不过真正活人能有几个，她心里b谁都清楚。 但就算她拿拖鞋拍萤幕也阻止不了，每天还是有人经由几张截图、几句转发，稀里糊涂就申请加入。 林初见不止一次想摔笔电走人。 某个凌晨，她顶着黑眼圈，写下了一张离职藉口清单： 1.医生强烈建议她少盯K线，否则直线、曲线分不清，最後连斑马线都看不准。 2.青梅求婚，要她回老家开豆花店。 3.家里养的猫最近很忧郁，必须天天陪它看鸟台。 清单还没用上，王老师就像提前读了她心里剧本，手搭上她的肩，声音轻得要命，却像三十年的房贷压下去： “小林，来这里上班可不是想进就进、想走就走的，月薪八万，不是随便发的零用钱，违约金三十万，我们是正规诈……咳，正规投顾公司，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又饿了，果然漂亮不能当饭吃。 台北的巷弄里，有一家不大的咖啡店，像是谁特意藏在转角的礼物。 白sE的招牌洁净素雅，木框的玻璃窗在晨光的斜照下晶亮发光，像是能纳进一整片晴空。 咖啡可以提神，甜点可以治癒，但这家店真正让人上瘾的理由只有一个—— 顾雪迟本人。 她在吧台後转动手腕，咖啡Ye像舞台聚光灯一样闪着光，N泡被g勒成一朵花。 再仔细看，那花长得有点像菜花。 她却神sE自若，把杯子轻轻推出去，眉眼一弯，笑意正巧落进客人的眸子里。 客人脸红心热，手机咔咔直响，社交页面瞬间多了好几张同角度的咖啡照，连模糊的拉花也y被写成限量艺术款。 顾雪迟个子不高，围裙一穿就像店里的标志，黑发随手紮起，几缕散在肩头，透着随X。 她一抬眼，眼神像星子掉进水里，清亮得要命，b糖还快融化，让人的心跳瞬间盖过咖啡机的轰鸣。 咖啡能提神，但看她一眼，直接回血满格。 她做甜点时特别专注，指尖捏着草莓，砂糖落下时，像一场轻盈的初雪，把果r0U染成冬天里最亮眼的红。 甜点只是背景，整家店的的焦点全黏在她身上，有人手机举在半空，忘了拍草莓，镜头只追着她的笑。 很多人明明分不清深焙与浅焙，却喝得神魂颠倒，夸这里的拿铁胜过一切。 虽然她的甜点真的好吃，但人气榜首还是她的脸。 靠着手艺和颜值，顾雪迟慢慢攒下了一笔小金库。 有了这点底气，她才敢答应同学的聚会邀约。 於是这天，她匆匆赶到聚餐地点，还没走进去，就见一辆闪得像刚镀金的跑车，慢悠悠地滑停，瞬间衬得她身上小跑鞋特别草根。 车门弹开的那一瞬，nV人踩着高跟鞋走下来，没说一句话，却好像现场自带美图APP，把她拉到九头身。 顾雪迟脚步一顿，忍不住多看两眼，再看自己停在转角的老车。 虽然乾净T面，但也掩不住驾驶座的沧桑感，启动时引擎声沉重，不如新车安静。 她抿了抿嘴，心里飞快替自己找理由自救。 没关系，跑车是情人，但她这台是共患难的老伴。 虽然每次进厂都像一次豪门勒索，但拆不掉这份感情。 她强行把笑容挂在脸上，推门走进去。 里头，几个同学齐聚，一开始寒暄里全是旅游与风景，笑声轻轻荡开，像夏日的风，也像夕yAn下的海浪。 可几杯啤酒下肚後，笑声渐渐收敛，有人提起房贷，有人抱怨账单，暖h的灯还是那样柔和，却掩不住气氛下坠。 世界再美，也敌不过现实那一张张像收据一样的巴掌，把人cH0U得清醒。 气氛闷得连酒都少人碰了，有人开始心不在焉地滑手机，有人悄悄看表，像在等谁提一句： “差不多了吧？要走了吗？” 就在这时，穿得最像要去相亲的那位同学啪地放下酒杯，整个人像被cHa上电源一样坐直，眼神里闪着小钞票的符号： “欸你们别愁眉苦脸的，我最近混一个GU票群，老师说进场就进，说卖就卖，赚得b上班还快，完全不用动脑。” 大家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酸： “这种群不是八成都是骗人的吗？” 他神秘一笑，把手机递到桌中央，萤幕光把几张脸都照亮了。 有人忍不住戳了下萤幕，讯息一条条滑过，老师讲课、群里互动，乍一看还真像模像样。 几个脑袋凑得越来越近，他眼角一挑，见大家信了一半，才慢悠悠切到损益页面，把几笔小小的获利摊给大家看。 数字不大，但他眼神闪烁，彷佛背後该放烟火加慢动作： “各位，我离退休只差九百九十九次！哈哈哈哈—” 他笑声大得隔壁桌都转头，一个小孩扯着妈妈的袖子问： “叔叔是不是吃到特辣的J翅？” 妈妈立刻把他脑袋转回去： “快吃你的薯条，不要乱管！” 几个同学目光黏在萤幕上，心里的算盘拨到冒烟，甚至忘了提醒他别笑得那麽震天。 顾雪迟在一旁默默啜着果汁，像隔岸观火的看戏人。 她虽然不是什麽拼命想一夜暴富的人，但钱这种东西要是长得b乌gUi慢，那跟没长有什麽两样？ 眼看别人眉飞sE舞，她心里还是有点手痒。 她其实也算懂点GU票，至少能分清楚牛市不是畜牧业，熊市也不是动物园。 偶尔下场C作，进出场b等红绿灯还守规矩，赚得不多，但至少没被车撞过。 只是群组带单这种，她压根没碰过，一听就跟邪教差不多，却还是忍不住想： 要是真灵呢？ 回到公寓，楼上小孩又开始蹦蹦跳跳，咚咚声一阵阵下来，她感觉五脏六腑像被拿去当摇骰盅，一下一下被甩得东倒西歪。 她想，这隔音要是好一点，楼上就算养头大象，也未必能踩坏她的心情。 这栋楼虽不至於惨，但离舒适豪华还差着一整个富二代。 真想换个地方，可惜口袋一翻，连砖头都搬不起。 她盯着天花板，觉得自己的人生像隔音一样薄弱，转身拿起手机，滑倒那位光鲜同学的对话框，手指在萤幕上犹豫了好久，最後敲下一行字： 《嗨……那个GU票群，要怎麽偷偷加？》 什麽时候感觉自己最像个人？答案：在动物园的时候。 林初见每天都在不同帐号之间切换，七个马甲号轮番上线，像打卡一样，确保没有一个人会怀疑她消失。 忙完这头，她还得用助理身份去照顾十几个真学员，讯息传到像收银点单，一早就忙到脑袋冒烟。 跟学员对话，大部分时候就像往井里喊话，回音回来三遍，人却从没回应。 有些学员问题一扔过来，她稍微晚回，就像欠了夜市一整排摊位的租金，对方字字化成飞镖，啪啦啪啦往她脸上招呼。 赚钱时个个假装断线，一跌就把她骂成元凶。 好像她这小助理在客厅摆了遥控器，一键就能把大盘切换到灾难频道。 有些学员会突然发个《？》过来。 她把话术本翻到像洗扑克牌，却还是没找到对应答案。 那颗《？》到底是问候？ 情绪勒索？ 还是单纯懒得打字？ 她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人生第一次觉得被标点符号霸凌。 更头疼的是，那些自称懂行情的男学员，谈起投资就像抓到卡拉OK麦克风，唱不完。 恨不得下一秒冲去黑板拿粉笔画K线。 真问下去，才晓得他口气虽大，实际资金就这麽一点点，仓位小得像拿x1管在撑天花板。 拆穿之後，他还要装腔作势来一句： 《不是我没钱啦，只是怕赚太多，国税局会来查。》 她眼皮才刚抬一格，还没来得及打字，对方就已经自顾自跳到新话题。 一开始像人事部查勤似的追问她几点下班，接着套话要不要见面，最後还添上一盘撩人情话。 林初见看着萤幕，内心已经举着灭蟑螂喷雾狂扫，手指却还一本正经输入： 《哈哈～你真会说呢。》 最後还补上一颗Ai心。 恶心得想翻桌，讯息看上去却像暧昧对话。 就在这堆乌烟瘴气里，顾雪迟的出现像被命运安排的cHa曲，冷不防闯进来，在她眼前点亮了一格新的人生。 顾雪迟是别的学员牵线介绍的，拉新人进群之前，林初见学着前辈的样子，先去瞄一眼头像，假装自己能从一张小照片看出门道。 其实准不准她根本没把握，只能生搬y套。 看起来油光满面的先排除，没真人的挂起来观察，剩下的统统算安全。 结果这一眼，她停留得b平常久。 照片里的nV人五官JiNg致漂亮不说，气质还特别好，g乾净净的，连隔着萤幕都能感觉到。 她说不上哪里特别，只是有种隐隐的感觉，这个新学员的名字，注定要在她心里留下痕迹。 照规矩来，林初见还是复制贴上那句万年不变的标准开场： 《想请问一下，你本来有什麽投资经验？为什麽想加入群？》 这题答案基本就三个模板，她熟到能提前配音。 不是想一夜暴富，就是听说群里能起飞，再不然就是趁机搭讪。 结果萤幕跳出讯息： 《投资经验不多，就随便玩玩，专长是买了就跌，卖了就涨。》 林初见还正经着，看到这行字却忍不住眉眼弯起，差点笑出声。 紧接着，顾雪迟的下一行文字跳了出来： 《加群的理由很简单，听说这里有推荐GU票，总b我每天盯发票号码还实际吧。》 她的心情被小小点亮，但职业病拉回她的手指，照本宣科： 《那你有没有设止损呢？》 明明只是等讯息，她却突然有了JiNg神，眼尾亮了点，嘴角微微上翘，好像在等什麽好玩的台词。 片刻後，画面右下角闪了闪，讯息像是T贴地回应她的等待。 《止损？我都设在心脏那边，跳太快就立刻卖。》 林初见忍不住噗一声，像汽水自己开了盖。 旁边同事表情八卦得要命，却y生生转回萤幕，手指敲得像在打战鼓，把好奇心先压缩存档。 林初见一秒收敛笑意，装作认真盯着萤幕敲字： 《一般我们建议要设止损，避免本金损失过大。》 游标闪了闪，她又鬼使神差地多敲上去一句： 《不过设在心脏那边也挺有创意的。》 那行字刚飞出去，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唇，x口隐约烫着。 此刻却头一次觉得自己像个活人，好像真的有人在跟她聊天，而不是对着一叠剧本念台词。 不一定心狠手辣才会害人，智商够低也可以。 林初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萤幕，指尖僵在键盘上方，心里的迟疑像拉长的影子，越拖越长。 她那行字改来改去。 第一版热情得像在发广告单。 第二版翻成一本正经的说明。 最後直接变公司条款： 提醒：试用期结束後，平台将收取技术服务费，并於盈利部分提取20%作为绩效分成；若无盈利或产生亏损，平台将不收费，请学员放心。 果不其然，讯息丢出去没多久，安静的人继续装Si，开口的全在拿刀。 顾雪迟也出声了。 不骂人，可那口吻像是在微笑着给老师打差评： 《收费我能理解，合理啊，总不能公司靠Ai发电吧？》 《只是最好事先声明，现在才说，就像电影看到一半，售票员闯进来要大家补票，谁不翻白眼？》 别人骂声再毒，她也就当隔壁施工，顶多皱一下眉头就过去了。 偏偏顾雪迟说得温和，却像慢刀子割r0U，一刀b一刀深，最後让她觉得自己彷佛忘了关瓦斯，还顺手炸了整栋楼。 本来是模板回覆，她却脱稿演出： 《我现在也一团乱，不知道怎麽回。》 讯息送出後，对话框静静挂着，许久都没有新的回覆。 这沉默b任何指责都难熬，压得她心情一路往下掉。 偏偏就在她最想安静的时候，一条被他们视为大鱼的学员敲进她的私讯。 这种荷包松松、脑袋也松松的人，一开口先泼酸水，接着还要添上几句油腻的调戏。 她指尖敲字的速度b脑袋快，结果一句话直接飞出去： 《Ai走就走吧，我没那麽大的本事绑住谁。》 那条讯息还没在对话框里散热完，大鱼已经端着投诉单飞奔到王老师面前。 王老师打字安抚，讯息里满是油得能把键盘滑坏的话： 《您是核心投资人》。 《没有您群里都凉了》。 聊天一结束，王老师黑着脸从办公室冲出来，带着一种暴风雨要倾盆的压迫感。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先僵住，再默契十足地盯回萤幕，也不知道他们是真的敬业，还是连看热闹的勇气都没有。 王老师大步b近，身影像一片Y影一路压过来，直到停在林初见的桌前。 “啪！” 桌面被拍得一震，林初见吓得直跳，像被拍扁又弹回来的虾子，傻傻僵在椅子上。 王老师眉头皱得Si紧，活像额头上长了一串麻花。 “马一龙刚刚投诉你。” 王老师声音压得低沉，像武侠片里魔教教主，下一秒就要挥掌b她退到悬崖边。 “新人里你最积极！” 紧接着语气一转，刀子般划下： “积极得罪客户！” 林初见乖乖低头，发丝垂下遮住表情，表面一片平静，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吐槽弹幕狂刷： 马一龙？听起来倒像马云和马斯克凑一起生的，但架子b他们还大。 王老师目光锐利得像能把人钉Si，手指在桌上一阵敲击，啪嗒作响。 “有火气？对你家猫狗都行，对你男朋友更行，就是不准对学员！敢有下次，公司照规矩办！” 她心里百般不甘，可一想到月底薪水会乖乖进帐户，嘴巴就像被一条钞票做的狗链勒住，吭不出声。 最後，她乾巴巴地挤出一句： “…对不起，以後不会再犯了。” 每天都是三好员工：好饿好困好累。 中秋节这天，公司里只剩林初见和几个菜鸟撑场。 窗外静得异常，平常川流不息的车阵此刻只剩稀稀落落，yAn光直直照在玻璃外，彷佛整座城市都在休假。 冷清的办公室里，她加着没报酬的班，连旧人的假帐号也得她来养。 视窗切来切去，一个人要演好几个角sE，眼睛酸得都快看不清字。 偏偏今天父母难得上来看她，她却只能窝在办公室，心里一阵空落，空得就像那台只有在面试时有过身影的哈根斯达冰箱。 傍晚时分，偌大的办公室静得只剩她的呼x1，萤幕的冷光把人照得像丧屍。 指尖僵麻，动作却还在键盘上机械地跳动，她r0u了r0u手腕，瞄见LINE视窗里那张漂亮的头像安静待着，心口忽然热了一下。 手指在键盘上挣扎来回，最後还是敲出最不走心的模板： 《今天过得好吗？要不要我给你免费课程？》 讯息一飞出去，她立刻想咬手背： 完蛋！ 这根本不像关心，更像信用卡业务在派赠品。 她还在心里抓头，结果顾雪迟秒回： 《免费课程？行啊，要是老师长得像你，我马上报名一堂。》 心彷佛突然搭上恋Ai专属的云霄飞车，紧张到手心冒汗，却又被满车的甜味冲得脸颊发烫。 这是在称赞头像？ 还是……在撩她？ 按剧本她该回： 《课程解说由老师进行，我这边只负责协助》。 可她今天连假装都嫌累。 放眼望去，整个办公室静得像凌晨三点的便利商店，她到底在怕什麽？ 想了半天，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回： 《我不是老师，只是个小助理。》 停顿了一下，又补了句：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可以用助理的身份随时陪你聊天、陪你学。》 顾雪迟很快回： 《假期还这麽拼？你什麽星座？工作狂座？》 林初见稍微诉苦： 《假期还是得上线，讯息回不完，还要帮老师准备上课资料。》 讯息发出後，她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忍不住切回LINE视窗瞄一眼。 她觉得过了好久，结果一看时间，其实才十分钟。 这时，萤幕跳出讯息： 《好喔，那你去忙，我不吵你了。》 心里酸酸的，觉得顾雪迟可能另有安排，不想再聊。 她y着头皮打： 《你是不是在外面玩？那也把我的心带上吧。毕竟人家说嘛，灵魂和身T，总要有一个在路上。》 顾雪迟回覆飞快： 《好啊，那你跟紧一点，不然掉队了，心和灵魂都要交给别人了。》 林初见嘴角翘起，忽然觉得心口都亮了些，回： 《哈哈，跟你聊天，b休假还有用。》 讯息很快又弹出： 《不过你的灵魂偷偷告诉我，她其实想好好休息，你也别b她了，乖一点，早点下班。》 林初见怔怔地盯着萤幕。 暖意慢慢渗上眼眶，她用力眨眼，却压不住那GU酸热。 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心疼她了。 她指尖僵住半秒，才继续敲下去： 《谢谢你，我真的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打完那句话，视线一阵模糊，她忙用手背抹去。 很快，顾雪迟又传来一份漂亮的甜点拼盘： 《这个甜点很甜，却b不上你努力的样子，记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b昨天更前进一步。》 林初见心脏一紧。 ……完了。 这下怎麽活？ 话术本翻到封面破掉，也找不到一句b这更动人的。 她明明是把别人拉进剧本的人，结果反倒是自己把心掏出去了。 《她们的故事，进入在一起之後的小cHa曲。》 月光洗过的夜里。 两人坐在yAn台边，膝边摆着半盒月饼和两杯快凉的茶。 桂花香随风细碎，月饼都像被风加料过。 林初见伸手，像是抓住了风里的一缕香，也一并抓回那年的心动。 她忽然转头，眼里映着月光： “那年中秋啊，刘真心叫你带走她的灵魂跟身T……你那天是不是跟谁出去了？” 顾雪迟一边剥柚子，一边慢悠悠地说： “有出去啊，但没跟谁，在店里陪月亮打烊，顺便反思为什麽当初要创业。” 林初见咬着月饼，嘴里甜，表情却像吞了柠檬： “那你觉得刘真心长得怎样？” 顾雪迟笑了下： “还不错啦，就是笑得太假，像业绩压力大。” “那你和刘真心聊过，感觉她人怎麽样？” “有时亲切得像请你喝N茶，有时又像要拿那杯N茶泼你。” “那你觉得她……” 顾雪迟掐下一小瓣柚子，按进她嘴里： “林初见，感觉你不是在问刘真心，是在暗示我真心不够。” 嘴里含着柚子还要说话，语气含糊得像在念咒： “说不喜欢，那你撩她g嘛？” 顾雪迟笑出声： “我没撩她，是她自己失守，我连钓竿都没拿出来？” “你…” “不过啊…”顾雪迟靠近，在月sE里吻了她一下。 “要是那时候放出来的林初见的照片——那我大概就真撩了。” 没有什麽困难是战胜不了我的。 中秋早晨，顾雪迟才推开玻璃门，冷气和香甜交缠着着流出去。 下一秒客人就像被隐形的磁铁x1引似的，蜂拥而入，把小店挤得像发糖的庙口。 N油的香气在空气里打开序幕、坚果的脆香紧跟着登场、桂花糖浆的甜气压轴补上一笔，小小的店里瞬间香得过分，像有人悄悄把幸福加大音量。 等到蛋hsU一出炉，香气b人还急，抢着先出场。 减肥人士的理智线啪一声断掉，意志力塌得b舒芙蕾还快，走进店里的步伐，b谁都急切。 店里就有人忍不住翻起礼盒来，拿在灯光下反复端详，就像在超市挑水果，生怕挑到一颗不甜的。 有人嫌包装不够喜气，把丝带颜sE换了三次，最後转头问旁边的陌生客人哪个好，把只想安静买美式的人吓得一脸黑人问号 而在柜台那边，一个上班族模样的客人犹豫了半天，顾雪迟看着他表情变化三回，以为要换口味，结果还是老样子。 原本声音斩钉截铁要外带的客人，一瞥见柜里的草莓塔，眼神立刻黏上去不走，嘴角挂不住坚持，最後结结巴巴改口： “还是……内用好了。” 另一边，一个小孩正贴在玻璃柜上，眼睛亮得像小鹿看见nEnG草，呼x1把柜门弄得一片雾白，手指从左滑到右，嘴里数得飞快：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这样我天天可以吃不一样的。” 妈妈眼皮一翻，手一把把小孩拉回来，嘴里冷冷一句： “想天天吃？那你就跟阿姨一起顾店，看能不能吃到怕。” 小孩目光从甜点柜一路跳到顾雪迟脸上，眼睛亮得跟刚才盯着草莓塔一样，天真开口： “阿姨这麽美，我可以跟她住吗？” 妈妈眼睛圆瞪，手指点着孩子脑袋，语气咬牙切齿： “家里男人都一样，老的看脸，小的也看脸，老娘上辈子是欠了全家颜值债吗！” 顾雪迟弯了弯眼睛，笑着说： “他会说阿姨漂亮，是因为在家里已经习惯跟美nV相处啦。” 妈妈愣了一拍，随即像被人从头顶浇下一桶蜜，整张脸瞬间甜滋滋。 她笑得牙齿都快数得清，肩上的包包一甩差点打到小孩，还顺手拨了拨头发，语气带着三分得意三分嫌弃： “哎呀，老板娘真会说话，b我家男人还会哄人，难怪小孩都想跟你住。” 下一秒，脸sE一收，眉头皱起来，语气忽然拔高，像在舞台上控诉天下男人的罪状： “不过啊，现在男人真的没救，你啊，要是还没结婚，最好三思，免得像我一样，每天都想把他退货。” 她哼哼卿卿抱怨男人靠不住，说完又马上凑到柜子前，指尖一路敲过去，像在点名： “这个要一个，那个也拿……嗯，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最後一脸视Si如归地甩手： “算了算了，七种全包，回家给小孩分着吃，甜总b苦好。” 一个上午，顾雪迟忙到快变马戏团特技演员，左手打包礼盒，右手端咖啡，脚尖推柜门，还差一只手来接住差点掉下来的x1管盒。 店员也好不到哪里去，满场狂奔，活像参加大型运动会接力赛，只差没有人在旁边敲锣打鼓。 时间不知不觉一路推进，等她终於抬起头，外面的yAn光已经斜进来，洒在桌面上拉出一条长影。 手机萤幕跳出三点多，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上午像骆驼一样滴水未进，双腿酸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等最後一批客人离开，顾雪迟才放下肩上的力气，手一挥就把员工提前放回家，好让她们赶得上月亮升起前的烤r0U局。 店里安静下来，灯光混着午後的yAn光落在木质桌面，映得空气里的甜香都带着柔软的sE彩。 她缓缓卷起袖子，指尖再次落在案台上，像画家重新提笔，投入未完的甜点实验。 刚摆好一盘堪b画报的甜点，口袋手机震动起来。 她还以为是朋友来约聚会，结果一看，是GU票群助理刘真心，讯息内容一本正经： 《今天过得好吗？要不要免费课程？》 顾雪迟盯住讯息沉默三秒，忍不住在心里碎念： 我需要的不是免费课程，是免费按摩。 可一想到今天生意好，心情也跟着发亮，她侧身靠着柜台，手指啪嗒啪嗒敲了几个字。 很快又有讯息跳出。 顾雪迟看完第一条，她无语到连翻白眼都嫌浪费表情。 紧接着第二条跳出来。 好吧，人话没错，就是听完更想闭嘴。 她指尖敲着手机萤幕，把讯息发了出去： 《假期还这麽拼？你什麽星座？工作狂座？》 很快对方传来一条讯息，顾雪迟正半弯着身在柜台前调角度，生怕N油塔拍得太丑，把整间店的颜值拖低，根本没空回。 等她拍完照，才懒洋洋地戳了几下萤幕，心想随便应付就好。 结果讯息一来一往，原以为会乾巴巴的对话，却不知怎的越聊越顺，这助理好像b想像中多了点意思。 她走到在落地窗旁，看着橘紫sE的天空渐渐被月亮取代，街灯依序亮起，把人行道染成温柔的微h。 这时，手机萤幕一闪，她低头瞄了一眼讯息，沉默片刻，便把刚刚拍好的甜点拼盘传了过去，附上一行字： 《这个甜点很甜，却b不上你努力的样子，记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b昨天更前进一步。》 生活不能拿捏，那就拿铁。 自从那天收到顾雪迟传来的甜点照片，林初见的思绪就像被N油糊了一层。 满脑子都是覆盆子、巧克力，还有那个一讲话就让人融化的nV人。 她其实观察过，不管是人气咖啡店，还是捷运口的面包坊，没一间有这样的东西。 偏偏顾雪迟却端得出来，看来不像是一般店面能做出来的。 整颗心都被那盘甜点淹没，却一口也嚐不着。 心痒得像甜香停在窗外，就是不肯飘进嘴里。 周末得来不易的假期，她在租屋处窝不到半小时就觉得像坐牢，索X推门往市区走去，任喧闹的人cHa0替自己换换气。 拐进一条安静的巷弄，yAn光从楼缝间斜斜落下，墙壁被切割成斑驳的光格，像积木拼凑出的水彩画。 林初见本来打算去便利店随便买个饭团应付，转角却撞见一间小咖啡店。 橱窗玻璃反着yAn光闪闪发亮，晃得她差点停下脚步，完全像设计来拦路的。 门口的小黑板写着——本日甜点。 字迹东倒西歪，旁边画了一只圆滚滚的小怪物，长得像马卡龙和仓鼠的混合T。 看起来完全是美术灾难，却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本想走过，却还是下意识停了脚。 玻璃门传来咖啡机的嘶嘶声，混着笑语—— 那声音被玻璃隔开，却像有魔力似的，往她耳里钻。 她瞄了一眼。 这家店的氛围，一看就不适合穷人。 结果脚完全不听劝，自己推门进去。 好吧，谁叫她月初刚发薪。 才刚踏进去，香气立刻扑面而来，像有人把整间店端出来往她脸上送。 咖啡的浓烈先占领，焦糖的甜苦随後偷袭。 烤蛋香、N油香紧接上前，层层包围。 她觉得自己像被活生生裹进一个大蛋糕里。 下一秒，人像被甜点远端遥控，整个飘到柜子前。 一看—— 啊，顾雪迟照片里那颗竟然在这！ 林初见靠近柜子，目光几乎要化成糖。 一道声音忽然cHa进来，像是有人突然递来一张——禁止垂涎的告示牌。 “今天刚好有新品，要不要我帮你介绍？” 声音清亮又带着点笑意。 听起来就自带汤匙搅玻璃杯的音效，搅得她心口也跟着咕噜一声。 她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柜子旁的落地窗透进大片yAn光，洒在那人身上，针织衫的袖口自然推到手肘，围裙带在腰间，笑容亮得像店里唯一会动的招牌。 林初见呼x1猛地停了半拍。 ……这张脸？ 她心里飞快转了一圈。 等等，这人怎麽有点眼熟？ 不只是眼尾那抹细细的g勒、那唇角的曲线、鼻尖的小弧度，甚至发丝垂下的位置—— 全都跟她笔电萤幕里的那张头像重叠！ 啊，不会吧？不可能吧？ 世界这麽大，怎麽会巧到这样！ 不行不行，冷静！这一定是撞脸！对，撞脸！ 就像路上随便一个人都能撞成周杰l远房表弟一样。 顾雪迟见林初见愣得像卡在缓冲圈里，忍不住笑了笑。 长得好看就是这点麻烦。 顾客盯久了，连自己是外带还是内用都想不起来。 只是眼前这位年轻nV生—— 眉毛柔和而浓，像细笔耐心g勒过。 眼睛明亮澄澈，带着天生的灵动气息。 模样耐看，气质宜人，恰好踩中她美学里最容易泛起涟漪的那个点。 顾雪迟眉尖一挑，半真半假地说： “我刚刚在弄果酱，该不会脸上也涂了一层吧？” 林初见慌忙把眼神拉回来，笑得乾巴巴，掩饰似的盯着柜台上的小菜单，声音却有点飘： “我要一杯拿铁，还有…” 她伸手指向柜子，终於点向那份魂牵梦萦的甜点： “这个，也来一份，我在这边吃就好。” 《小cHa曲》 顾雪迟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校花级人物走进来，空气都自带慢动作滤镜。 身材高挑，带着未经尘染的清透感。 嗯，看起来像没T验过学期末熬夜赶报告的痛苦。 没想到下一秒—— 那人盯着甜点柜的样子把自己卖光光，嘴角差点挂上口水链，眼神炙热得彷佛隔着玻璃就能发功把蛋糕x1上来。 顾雪迟脑子忍不住自动加字幕： 原来校花也会饿成流浪小狗。 世界小得像大学食堂，走三步就能遇到前任还带新欢。 林初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装模作样端起拿铁抿了一口，好像真的懂咖啡一样。 可惜眼神根本没配合，下一秒就自动黏到柜台那头，追着顾雪迟来回跑。 顾雪迟忽然抬眼，眼神像一支飞镖直直S过来。 林初见吓得手一抖，咖啡差点变成洗脸水。 她连忙低头装镇定，手忙脚乱地叉起一口抹茶覆盆子镜面蛋糕，像补血一样迅速塞进嘴里。 然後—— 她僵住了。 我的老天鹅… 这b连假请到三天还幸福！ 抹茶的苦味初入口时略显清冷，却马上被覆盆子的酸甜轻巧化开，两个味道在舌尖推推攘攘，最後竟留下一丝说不清的柔软。 林初见眼睛猛地睁大，连呼x1都忘了换气，手里还不自觉攥紧了纸巾。 她心里失控地冒出一句： “怎麽办，这层覆盆子是我的理想型…” 她正小口小口磨着甜点，生怕吃太快幸福提早结束，脑子里还在纠结要不要点第二份。 就在这时，店门被推开，一个花店小哥捧着一大束红白玫瑰，嗓门响亮得像广播： “顾小姐，有人送花！” 林初见愣愣抬头，看着那一大束玫瑰，脑子飘过一句： 啊，原来老板姓顾啊… 下一秒，她脑袋像被闹钟响了一下，整个人微微一震。 姓顾？！等等，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这不就是群里那个顾雪迟？！！！ 完了完了，她那天还以为对方是同款毕业生，领着三万块薪水加班熬夜。 结果人家压根不是打工人，是坐拥打工人的老板！ 话说，谁送她花啊？ 林初见心里忍不住碎碎念： “红白玫瑰？这配sE土得要命，根本是菜市场捆出来的。” 可那人还笑得一脸明媚，细心把花放到桌角。 林初见低头再咬一口蛋糕，结果甜味好像没了，反倒酸得像谁偷偷在里头挤了半颗柠檬。 第二天。 理论上，林初见现在应该还在梦里被子里滚成寿司。 现实里，她一边走进办公室，一边怀疑自己是不是梦游上班。 同事抬头瞄她一眼，那表情就像在目睹稀有生物。 心想： 这人是被公司下蛊喔？ 林初见赶紧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边走边瞎掰： “啊，明天上课资料，我突然想到几个地方要改，就……跑回来啦。” 藉口说完，自己都觉得扯。 结果—— 同事却信了。 她挤出个假笑，又补了一句： “我人都在这里了，你帮我顶的那些帐号……能不能，交回来给我？” 同事一听，心里暗爽。 能少管一个帐号算一个，这玩意b亲戚小孩还难哄，还你还你！ 林初见一PGU坐下。 开机。 萤幕亮。 打开LINE，十几个学员帐号横列在眼前—— 密密麻麻，像一堵用讯息砌成的墙。 昨天休息，同事帮忙回了几条。 嗯，回得挺专业的。 只是看了让人想直接退出群组。 点进顾雪迟的对话框，最後一条讯息还停在她周五发出去的晚安图，像被时间卡住一样。 她盯着萤幕，暗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同事没跟顾雪迟聊上。 要不然她那种每读到顾雪迟讯息就忍不住冒出来、像被鬼附身的笑，马上就会露馅。 到时候，她只能在公司靠吃柠檬维持表情管理。 话说，顾雪迟从没主动敲过她。 聊起来的时候，熟络得像半夜窝在同一张床上吃饼乾。 对话一停，又冷得像住在对门的陌生人。 林初见心里乱得像气球被风吹来吹去，最後还是敲了字： 《顾同学，今天周末？去哪里约会呀？》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顾雪迟今天照例忙到下午才想起自己还有腰虽然快断了。 手还在拉N泡，却在瞥了一眼时间後，眼神像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牵住，不自觉飘向门口。 每次有人推门进来，她就条件反S抬头。 看似职业习惯，其实是在盼昨天那个高瘦、大眼、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nV生。 一开始，那人优雅地坐在窗边，甜点配拿铁，好像再配一本书，就能直接封面人物。 十分钟後，她忍不住加点。 再过半小时，芝士N盖茶也上了，人还亲自冲去甜点柜续战。 临近打烊，她像跟卡路里拉扯到最後关头，小声对店员开口： “那个……红酱义大利面，来一份。” 那画面活像大胃王挑战，却莫名可Ai。 顾雪迟趁空看了她一眼。 心里吐槽：八成是在等男朋友吧。 却又有点不想这个猜测成真。 结果一直到打烊才看明白。 她哪里是在等人，不过就坐着，把一天的下午都耗进天sE里。 顾雪迟忽然生出一个错觉，好像有人静静守在那里，只为陪她关上最後的灯。 可那只是错觉。 她回过神，继续擦着那只玻璃杯，一圈一圈，像在磨掉什麽念头。 口袋突然震一下，她手一滑，杯子差点以自由落T的姿势完成谢幕。 她m0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萤幕亮起，GU票群刘真心的讯息跳了出来。 《顾同学，今天周末？去哪里约会呀？》 顾雪迟盯着字，眉尖微挑，嘴角若有若无地g了一下。 约会？想啊。 可她能约的，都是生意。 杯子被她稳稳放回架上，手指停在萤幕上，思考三秒。 回《我很忙，没时间约会》？ 听起来像自动回覆信。 她敲了句《看你什麽时候要约啊～》 哦，这句味道不对。 太撩了，还浪费对象。 算了，正经人没市场。 她劈哩啪啦敲完键盘，像丢纸飞机一样，把讯息送了出去。 《约会？去7-11和全家也算吧？走哪都有灯光，气氛超浪漫。》 她刚要偷笑，对方马上弹回一句： 《我可以问你一个b较私人的问题吗？》 她：…… 这问题的出场方式堪b跳广告。 她手指一顿，随即飞快回了几个字。 《你问吧，不过我先声明，要是很害羞的问题，我会装作讯号不好。》 刚按下传送，门口就有人推门，顾雪迟手忙脚乱把手机塞回去。 点单、拉花、烤甜点，手脚忙成一团。 眼看N泡快要变成完美的Ai心，口袋却嗡嗡嗡震了几下—— 结果Ai心抖成一颗肾。 刚空下来，她掏手机一看，刘真心已经连甩了三条讯息。 啧，这倒不是她平时的作风。 《顾学员，你结婚了吗？》 《有没有喜欢的人？》 《啊，别误会，我不是要帮你安排相亲…》 顾雪迟笑意止不住往外冒。 这都不算介绍相亲，那得叫什麽？ 恋Ai快问快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