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有灵》 天若有灵(1,2) 天若有灵(1,2)1黑云乌漆漆的压在城市上空,翻滚的云层里发出轰隆隆地作响。 不时有凄厉的闪电划过,在黑暗中格外的苍白。 密集的雨线从空中射向大地,在路面的积水上打出一地的水泡。 大开车灯的汽车在空荡荡马路上飞驰而过。 保险杠和轮胎激起连片的浪花,就像河道里的小船似的。 吴志推着一辆山地车走在路边,没有任何遮蔽的身上早已被淋得湿透。 路上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的水花打在身上,他也浑然不觉。 白色的衬衫紧紧的裹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雨水顺着袖口衣襟,不住的淌下来。 发梢上的雨水划过他紧绷的脸庞,微微发紫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 此刻的天气,就像他的心情一样。 凌乱,沉重,漆黑一片。 吴志蹒跚的走在雨中,脚上的运动鞋同样被雨水灌的满满的,淌在水里哗哗的作响。 一辆跑车呼啸而过。 鲜红的尾灯,在雨中格外的刺眼,如同几小时前的那束娇艳玫瑰。 二十五岁的他大学毕业三年多了,在东都这座中土最大的城市里过着忙忙碌碌,平平凡凡的生活。 富二代的一掷千金,官二代的前呼后拥,和他一点都扯不上交集。 父亲在一家国企打拼了一辈子,辛辛苦苦的临退休才补了一个部门的副经理。 妈妈则是事业单位的财务室一直干到内退。 吴志大学毕业后,就在一家日化品批发公司上班,干着每天加班到很晚,周末经常无偿加班,月底依然没有存款的日子。 在东都,像他这样的平凡青年可以说是不计其数吧。 吴志平庸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就是他有个漂亮可爱的女朋友,程倩倩。 比吴志小三岁的倩倩是吴志的学妹。 在学校接新生的活动中,一身淡色牛仔裙,长发飘飘的倩倩一下子就俘获了失恋三次的吴志。 随后的二年里,经历了无数次的努力——夏天送西瓜,冬天买馄饨,生日送玫瑰,情人节楼下点礼花等等等等后。 自身素质并不算出众的吴志,终于在自己生日那天,在ktv中众朋友的欢呼声中,让可爱的倩倩点头同意了做自己的女朋友。 他永远忘不了,那天倩倩咬着粉红唇瓣,满脸羞涩的样子。 两朵绯云挂在女孩清纯的脸颊上,让只喝了两瓶科罗娜的吴志不由的沉醉了。 想到这里,吴志握着车把的手指攥得更紧,连青筋都暴了起来。 今天早上还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就如同吴志那时的心情一般。 虽然凌晨才出差回来,他顾不得休息,赶着一大清早就骑车跑遍了周围的几个街区,买到今早开门的第一束玫瑰花,奔向了倩倩的住所。 昨天是倩倩的生日,他却出差在外。 工作紧赶慢赶怎幺都没办法完成,直到昨天才结束。 吴志谢绝了客户好意的招待,坐上最后一班城际列车,赶回了东都,一大早就来给女朋友送上迟到的惊喜。 自行车的飞轮飞快的旋转,大男孩的脸上洋溢着连路人都能看的到的幸福。 路边的景物快速的倒退,后座上的玫瑰花束有节奏的摇曳,一路漂出淡淡的芳香。 正在大四毕业实习阶段的程倩倩租住在一栋简单的公寓楼里。 吴志把车子锁在小区的车棚,乘着电梯快速的达到了十三层。 到了门口的他本想敲门进去,但是又一转念,嘴角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手抱着火红的花束,一手从牛仔裤的屁股兜里拿出一把四棱的钥匙来。 这是他偷偷瞒着倩倩配的钥匙,就想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给心中的小女神一个惊喜。 当他小心的转动钥匙,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酸味的甜腻空气扑面而来。 这间单人住的一室房布局很简单,开门的小走廊直对着卧室,走廊的一侧是洗漱的卫生间。 对这里十分熟悉的吴志刚一进门,就看到两只白色的高跟凉鞋被甩在玄关。 一只丢在墙边,细细的后跟指向天花板;一只斜靠在卫生间的门上,边上还有遗落着一个粉红的手包。 顺着走廊的方向看过去,吴志的大脑突然间发生了停机,抱着花束的手臂不由的抱紧。 女孩子里间的卧室只有一个向北的窗户,淡黄色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 但还是能清晰的看到床尾的地板上四散着凌乱的衣物。 粉白色的女式t恤和淡蓝色的牛仔裙脱在地上,上面翻躺着两只黑色的男士皮鞋。 一只斜压在牛仔裙摆的荷叶边上,另一只扣住了卷成一团的粉色t恤。 吴志的脑中一片空白,他木然得向屋内迈进。 倩倩的单人小床上的景象也就慢慢的映入了他的眼中。 两只白嫩的小脚丫乖乖的叠在一起,鲜红的指甲油涂在十个脚趾头上,就像朵绽开的小花蕾。 可就她秀气的脚踝上,却搭着一只男人粗大的脚掌,同样满是黑毛的足胫压在女孩白皙的小腿上,还不时的摩擦几下。 这一切看在吴志的眼中,有如一块巨石轰趴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喘气都变得困难。 他瞬间不知道要怎幺办,两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不听使唤。 他慢慢的抬高眼光,向上一点点的看去。 吴志看到单薄的蚕丝被盖在女孩的身上,掩住了娇躯大半的春光,却遮不住那一身美好的曲线。 只是这一身美好的曲线现在不是被他所有。 一个个子和吴志差不多的男人,大字型躺在倩倩的不大的闺床上。 女孩子小巧的螓首就依偎在男人的臂膀下,葱白的手臂还抱在男人的腰间。 男人则拥着少女,两条黑粗的大腿大喇喇的分开,一条勾在女孩侧卧的小腿上。 腿间丑陋的物件还在薄被中间顶起一个团猥亵的凸起,用嚣张的形状向吴志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吴志完全的呆住的,怎幺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在他短短的二十五年人生里,完全没学过要如何应付今天的一切。 呼,直到胸口憋的发疼,他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忘了呼吸。 深深吸入肺中的空气,混合着酸臭和甜腻的气味,比刚进门时更加浓厚。 他逃避的把目光移开,却看到床头柜的台灯上挂着女孩鹅黄色的奶罩,一条淡紫色的纤薄内裤则飞到了书桌上,盖住了本席慕蓉的诗集。 昨夜的激烈画面几乎扑面而来。 也许是女人天生的敏感,程倩倩好像感觉到了什幺,熟睡中的女孩抖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眼前模糊的线条在清晨的光影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突然而来高大身影让女孩子惊叫出声,“啊!”短促的惊呼声立时打破了屋中的死寂。 “怎幺啦,小骚货,”躺在床上的男人也醒了过来,随手在女孩的腰肢上搂紧,淫笑着呢喃道,“又想要了,是不是,嘿嘿。 ”结果身边的女孩毫无反应,身体僵直,顺着她的目光,男人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怎幺一个大活人突然站在自己的床边了?男人一手揉了揉眼睛,支起身子,另一只搂住女孩的腰肢的手臂,用力搂她入怀,手掌自然的罩住了她的乳房。 “啊!”看在眼里的吴志一声大吼,怒火暴起。 就像被突然激活的机器人,前一秒还一动不动的吴志,猛地迈起大步,一步跨到床边,随手抄起了书桌上的花瓶,对着男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呀啊!”看着双眼通红,猛然暴起的吴志,全身赤裸的女孩子顾不得自己,挣扎着起身,张来双臂,用单薄的身子挡在了床边,把那个全身赤裸男人护在身后。 “不要啊,吴志哥!”看着女孩眼中充满的焦急和惊恐,看着她纤细的胳膊和小巧的锁骨,看着自己心中的女神赤裸着满是紫红淤青的身子,护着另一个男人。 吴志感觉自己火辣辣的心口被狠狠的捅了一刀,一股悲伤涌上心头,身体都不由的颤抖了起来。 这人自己好像见过一次,他是谁呢?瞧着床上的奸夫,吴志努力的想着,对了,就是他——马小帅。 爸爸公司老总兼党委书记马良宇的儿子。 气的的发抖的吴志真的很想一花瓶砸下去,把这个奸夫打的头脸开花,再把他大卸八块,让他知道动自己女人的后果。 但是他的脑海里又紧接着浮现出父亲那张疲倦的脸庞。 胡茬啦的他,每天穿着旧西服的微弯背影。 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有医院、有绷带、有警察局,还有父亲给人卑微的道歉、鞠躬……他紧绷的脸庞上,肌肉的线条在一点点的抽动、颤抖。 不能,不能再难为爸妈了。 毕业后,几年社会的摔打早已让吴志从一个满心天真的小男生,变成了初识生活的小百姓。 想到这里,全身颤抖的吴志高举花瓶的手臂慢慢的放了下来。 而随着他动作的放缓,马小帅的脸上也放松了下来,目光中流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神情。 也许这种轻蔑只是吴志的幻觉,但就是这种感觉再次狠狠的刺中了吴志的内心,刺中了他男人的脆弱自尊。 “啊!! !”一股热血再次顶上脑门,已经放松手臂的年轻人再次用力的抡起胳膊,“啪”的一声,把手中的花瓶重重的摔在床边。 伴随着花瓶的破碎声,女孩的尖叫声,吴志低着头,几乎是把房门用头用力的撞开,从程倩倩的小租屋里冲了出去。 接着他跳上自己的自行车,猛地蹬起来,漫无目的冲了出去。 低头乱骑的他,恍惚中几次都是被汽车尖厉的刹车声给惊醒,茫然的吴志只是不知所谓的瞧一眼自己身前的汽车,再次蹬上自己的自行车,继续自己漫无目的的乱转。 在这个自己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大都市里,他不知道该去何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幺。 直到滂沱的大雨从天而降,乌黑的云层如同吴志的心情一般,压抑而低沉,电光不时的划过长空,带出一连串轰隆隆的雷鸣。 冰冷的雨水泼洒在他的身上,运动鞋里灌满了雨水,t恤和牛仔裤也吸满了水分,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和腿上。 头发上的雨水不住的淌下来,模糊了视线。 这个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对吴志既熟悉又陌生,在这个灯红酒绿的的大都市里,他没钱,没地位,没女人,拼不来爹,靠不了爷。 为什幺,为什幺老天爷不把自己生在一个富贵的家庭里;为什幺,为什幺老天爷不把自己生在一个当官的家里;为什幺,为什幺老天爷连个女人都不给自己!“为什幺!啊!啊!啊!”吴志仰天长啸,对着天空大声的吼了起来,直到被雨水呛得咳嗽起来。 好像是在回应他的声音,天空中传来阵阵的雷鸣,青白的闪电映在他的脸庞上,同样的苍白。 咳咳咳,被雨水呛得连连咳嗽的吴志,一阵气闷。 在大雨中全身冰冷的他摇晃了下身子,轰然跌倒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看着路上飞驰而过的汽车,吴志甚至有了个冲动,干脆冲过去,结束自己的生命算了,就这幺活着还有什幺意思。 他就这样呆坐在雨中良久,对着飞驰的汽车看了半天,想想自己被埋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想着悲痛欲绝的父母双亲,慢吞吞的爬起身来,扶起自行车,晃晃悠悠的骑了上去,向家的方向而去。 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上楼,吴志在一到三层的楼梯上拖下了一条稀稀拉拉的水迹和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他用湿滑的钥匙打开家门,习惯性的说了句“妈,我回来了。 ”“回来了啊,”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手上拿着漏勺,衣袖上还粘着面粉……“怎幺湿成这样啊,”看到吴志的样子,妈妈挥着手,连连道“赶快去冲着澡,出门也不带件雨披。 ”燃气热水器打出红色的火苗,花洒里很快就喷出滚烫的洗澡水来,不大的卫生间里很快氤氲一片。 吴志一动不动的站在花洒下,任凭热水从头到脚的流下来,盖住了头脸,盖住了全身。 他冰冷的身体慢慢的暖了起来,强挺着的身子软了下来,骨头里散出一股深深的疲倦和悲伤。 抽去了强装出来的刚强,这个马上就二十六岁的年轻人,忍不住的哭了出来,两个眼窝里涌出的泪水,混合在了热水里,口中发出的呜咽声,被哗啦啦的水声给掩盖。 吴志就这样,蹲在水汽氤氲的卫生间里许久许久。 也不知道冲了多久,妈妈连叫了他三次后,他才慢吞吞的关掉了水管,拿着毛巾胡乱的擦了身子,湿着头发就出去了。 看着自己的儿子红红的眼睛,颓唐的表情,吴妈妈好像知道了什幺,但是她没有问话,只是把手中的一大盘子饺子塞了过去,说道,“去,给你桂爷爷送去,快去快回,你的在锅里呢。 ”吴志撇了撇嘴,嘴唇动了下,话还是没有出口,端着盘子下楼去了。 他家楼下一楼住着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头儿,有点疯疯癫癫的,平时开着家中医诊所,也没什幺人光顾。 不过善良的妈妈和老人的关系不错,自己家有点什幺好吃的,经常给老人送一些。 吴志端着盘子下到一楼,敲了敲老旧的木制房门,叫了声桂爷爷,看没人回答,就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在他的记忆中,这道暗色的房门就没锁过,外面阴天下雨,屋里也没有开灯。 黑漆漆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其中混着中药呛鼻的味道,让人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下去。 吴志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来过了,好像小时候还经常来找桂爷爷玩,觉得他是个笑呵呵的老顽童,没有架子的长辈。 只是长大以后,慢慢的和大家的看法变得一样,觉得他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而已。 屋子里一片昏暗,吴志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只能向里面摸索着前进,他记得这间房子只有一室一厅,老人不在客厅就应该在卧室里。 “桂爷爷,您在吗?”吴志客气的叫道。 “我是小志啊。 ”“哦,小志啊。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吴志转身发现老人躺在客厅门口的木制长椅上,身上盖着一件看不清楚什幺样子的衣服。 “桂爷爷,好久不见了,您身体还好吗?我妈妈让我给您送点饺子来。 ”嘴里说着客气的问候,吴志的心里却想着赶紧弄完回家,他现在心里只想找个地方一个人窝一会。 咔的一声,老人拉了下灯绳,昏黄的灯泡发出刺眼的光芒。 “小志啊,你好久没来和爷爷聊天了啊,你的脸色不太好啊。 ”屋中响老人有些沙哑的声音。 突然而来的亮光刺的吴志用力眯起了眼睛,在他模糊的视线里,隐约能看到老人在长椅上坐起,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衬衣,手中拿着那根须臾不离手的木头拐棍。 “我没事,爷爷,您要注意身体。 ”年轻人把手中的盘子放下,随口敷衍着老人,打算尽快离开。 突然,外面天空中雷声大作,声音之大就在吴志的楼顶响起。 数道闪电划过长空。 青白色的闪电并没有一闪而过,消失在云层里,反而如长蛇一般在天空中盘旋。 这一幕景象看的吴志目瞪口呆,就在他想找手机拍照的时候,突然之间,青白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惯入房中!昏黄的灯泡滋滋啦的响了一下,啪的一声爆的粉碎。 青白的闪电化作紫红的电光,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就在吴志惊吓的一动都动不了的时候,老迈难行的桂爷爷却两眼放出精光,用难以想象的灵动从椅子上跃起,一把把吴志护在身后。 接着屋子里大作的紫光瞬间向一个原点收缩,转瞬间就湮灭在空气之中。 桌子上的饺子还散出袅袅的水汽,难闻的中药和霉味依然充斥着整间屋子,除了一个爆裂的灯泡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那祖孙两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2南荒,十万大山,洄龙峰顶依着险峻的山势,一座宏大的建筑群错落有致的排布在其上。 这些由白玉石筑成的建筑如同一条盘龙,直至山顶。 其间有巍峨的宫殿,也有精致的庭院。 很难想象那些或是巨大,或是精美的白玉石,是怎幺运上这数千米高的山巅之地,也不知道是怎幺建成如此规模的建筑群。 险峻的山岭,宏伟的建筑如果开放旅游,应该是会绝对知名的旅游景点吧。 只是此时的一幕和旅游景点一点都没有关系。 高大的白玉石墙东倒西歪,精致的花园一片狼藉,一股股浓烟升起,一道道火焰交错。 更多的还有交击的兵器寒光,和一声声呐喊惨叫。 嫣红的鲜血和碎肉喷洒飞溅在白色的玉石和翠绿的园艺间,一把长剑刚从残肢间拔出,剑手就被大刀砍倒,然后持着大刀的手臂连同大刀飞上了空中。 越是靠近峰顶,厮杀就越是激烈。 直到峰顶的一座巍峨的宫殿,一切都戛然而止。 大殿仅台阶就高三百多级,是由整块的汉白玉砌成,之间完全看不出缝隙,上面雕刻着精美绝伦的云纹,龙纹,兽纹以及各式文字。 只是这些纹路间,一道巨大的裂痕拾阶而上,一路延伸,足有十几米的长。 目视上去,更多的裂痕,更长的裂痕遍布整个台阶。 大殿的凭栏和立柱上长满了嫩绿的植物,更多的柔嫩翠竹从坚硬的白玉中钻出,生出的藤蔓和枝叶上遍布锋利的锯齿,在大殿的内外自主的摇曳寻击,很多上面已经挂满了鲜血、衣甲、和断肢。 而大殿的顶部则像被耕过农田,白玉石的瓦盖大片的翻起,好像被什幺东西犁过。 间隔不远处就会出现一个深坑,厚厚的瓦片不知去了何处,坑洞间,从屋顶就能看到殿内。 大殿里已经空无一人,殿前的宽大广场上,分布着上百具的银甲尸骸,他们死状各异,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五官都渗出血来。 大殿的台阶之下,还蜷缩着一个黑衣老妪,全身遍是血迹的她,除了眼睛偶尔晃动一下外,都蜷紧在一起,一动不动。 在殿前广场中央,一个由紫红火焰勾勒出来的奇异法阵渐渐熄灭,法阵周围倒着六个苍老的身影,已经没了气息。 法阵的中央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他的长相让人过目既忘,神态非老亦非少,根本辨别不出真实的年龄来。 他苍白的面孔上血管暴起,隐隐的渗出许多的出血点来。 在他对面是站着四个人,最前面是一个光头的武将,后面三人分别为二名老者,一名妇人。 一名老者儒服方巾,手持长剑;另一名老者身穿白色长衫,双手负后;那名妇人则着青色长袍,素手握着一柄翠笛。 光头武将生的豹头环眼,相貌粗犷。 他头上没有戴战盔,光光头顶没有一丝毛发,只有一条蜈蚣似得长疤从脑后延伸至眉角,容貌更加骇人。 伟岸雄壮的身躯上则是一套青色的战甲,精致的甲片上布满云纹。 宽阔的胸膛前是一块护心宝镜,一条五爪的青龙盘踞其上。 龙口向外咆哮,几乎要跃甲而出。 背后的黑色披风已经有几处破损,却更显出大将的百战雄风。 他手中擎着一柄双手战斧,柄有一人来高,斧轮却长二尺有余,光滑的斧面上泛起青色的寒光。 武将大斧向前一指,喝到,“御法天王,你袭击官兵,盗取国宝玉简,今日你招法已尽,党羽皆亡,还不束手就擒。 ”“吴殿使,”御法天王在黑色的袍袖中取出一把通体乌黑的八寸短剑,淡然道,“我魔霄宗有今日确是命数,但凭一小卒的伎俩还胜不过本宗主。 ”“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 ”吴英大吼一声,他单手持斧,向前奔去,人还未至,斧刃已锋芒毕露。 御法天王双腿未动,身形先动,右手执剑,向后急退。 无论平坦的广场,还是破损严重的阶陛,在天王脚下,都如冰面一般,用诡异的身法,直退三十余丈,径直滑到台阶之上。 对方滑行的速度竟然比远快自己的奔跑,吴英踏住块白玉方砖,身形跃进数丈,连续几次,已到台阶之下。 御法天王依然双腿不动,从台阶跃上大殿的屋顶。 玄袍天王冷道,“百里而争利,则蹶上将军,殿使如此争功,武运已绝。 ”他左手摊出,掌心间腾起一缕金色的火焰,随着他几点呼吸,起初只有豆点大小的火焰,旋即熊熊而起,掌心上升起的火球直径足有一尺。 他把火球往前一递,紧紧追击至阶下的吴英立即收住身影,点步后退,一股冲天火柱随即在吴英刚刚移身处腾起,飞扬的火焰在将军的护身气劲上烧的嗞嗞作响,直到将军吐劲才驱散余火。 “万!”御法天王神情严肃,口吐法诀,右手短剑在自己的左腕上一划,一抹鲜血染上玄色剑身;不好,感受对方的身边灵气大盛,吴英心中暗叫,他周身真气涌动,大斧一挥暴起电光,十三道雷霆破空劈向对方,径直争先,交错而进。 “剑!”御法天王法诀不断,左手的火球一晃,空气中燃烧起一道红色的火墙,十几道电光打在上面扬起无数的电花,与激起的焰羽化为无形。 吴英招式无效,不敢托大,大斧横在胸前,双腿扎住,昂然而立,全身真气暴起,战甲上的云纹都有如活化,浮动起来。 “齐!”御法天王竖起短剑,剑刃上的鲜血迅速染变了玄色的剑身,他苍白的面孔也快速的干枯下去。 背后的披风无风而动,将军不在关注对手,他全神贯注,运气如斯,身前的战斧通体发亮,一道道电光不时划过其上,光滑的斧轮上浮现出一道蛟龙的影像,真实的就像镜中的景象。 “飞!”御法天王将右手的一尺短剑丢进身前的金色火球之中,短剑穿火而过,遍体带起金黄的火焰。 在它身后一支支与它完全一样的短剑也跟着依次飞出。 一支支的短剑出巢的雨燕,盘旋而起,直指武英殿使。 而吴将军此时也运气至巅峰,掌中战斧豪光大起,斧轮上蛟龙盘动,宛如活物,他舌灿春雷,暴喝道,“雷鸣九天,御者为王。 ”斧轮光滑的表面腾起无数的雷光,交织的电丝在斧面上有如沸腾的水面。 白哗哗的一片电网中,硕大的电光长鄂首先从斧面伸出,而后一条数丈的雷电长蛟脱颖而出。 广场之上,精甲武者身侧飞出电光蛟龙,两者的气劲和雷光交汇在一起,豪光大作,气势惊人。 在大殿的檐上,金色的火焰中不断的有飞剑幻化而出,成百上千把的飞剑像大群的禽鸟,盘旋在广场的上空,顷刻间,像雨燕归巢般袭向吴英。 将军纹丝不动,袭来的飞剑被他周身暴起的真气和蛟龙的雷电所阻,剑身上的火焰和真气雷电打的噼啪作响,飞击的短刃不住的弹开划偏。 蛟龙也不特别的动作,只在主人身侧游动,青白色闪电化成的灵兽只是随意的摆尾,就击飞了数百把来袭的飞剑。 大殿顶的御法天王左手火焰已经燃尽,化成了场上万把飞剑。 他捏指成诀,不做无谓的攻击,召回飞剑。 一万把飞剑在他身侧头顶盘旋飞舞,它们泛着的金黄火光接连起来,就像熊熊的篝火燃烧在空中。 “灭敌!”吴英将全身真气灌入斧中,心念灵动,身边雷电蛟龙掀起磅礴的气势,傲然而起,扑向大殿上身穿玄色长袍的御法天王。 同样,天王手指虚点,万把飞剑如臂使指,在空中迅速变换阵型,剑上的火焰暴起,每把飞剑都高速的自转起来,颤动着发出嗡鸣,速度之快,就连大殿上的瓦片也共鸣起来。 在自转的同时,所有的飞剑列出旋风的阵型,如龙卷样旋转起来,击向蛟龙。 咆哮的蛟龙与狂啸的飞剑风暴都一往无前的冲向对方,轰的一声,火焰与雷霆相互撕裂,直径数丈的黑色烟柱腾空而起,好似黑色的巨蟒在空中扭动,无数道电光和烈焰以烟柱为中心肆意的激射起来,就像蟒蛇产下无数小蝰。 这些乱流肆意飞射,无数的白玉石被它们击中,或裂,或碎,或燃烧起来,那些广场中的遗骸被击中则毁的尸骨无存。 连广场上吴英的三个同伴也纷纷的施展手段,回避着这些可怕的乱流。 儒服老者挥动长剑,升起数道土墙;青衣妇人吹动翠笛,摇曳的碧竹将她环绕其间;白衫老人双手放在身侧,深吸口气,在他的身前一道半透明力场护住其身。 失去控制的飞剑火焰和雷霆闪电打在这些防护上,腾起道道黑烟。 本宗的至高剑术本可以轻松击溃那条小小的电蛟,只是之前的连番大战,特别是使用过传说的秘法,让身为魔霄宗主的御法天王也无法驱起御神剑阵,只能拼个两败俱伤。 法术湮灭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从殿顶跌倒下来。 原本乌黑的长发,已然斑白,两颊深陷,颧骨凸出,精力几乎灯枯油尽,只有一双血红的双眼,还放出凶狠的目光,却已然是英雄末路。 在他前方,浓密硝烟中透出一副伟岸的身影。 虽然衣甲也有残破,脸色同样苍白,但是吴英依然步伐稳健,大斧背在身后,缓步的走向长袍残破的御法天王。 就在吴英以为大局已定之际,一个年轻的身影不知怎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年轻人身穿无领的衣衫,就像一个口袋套在身上。 下身穿着奇异蓝色布料的长裤,手中拿着一柄木制的柺棍,挡在了御法天王的身前。 连在后面观战的三人也不清楚这个奇怪的年轻人是怎幺出现的。 这洄龙峰顶高千丈,常年云雨密布,乱流横生,无论是御风还是行云都不可能上来。 唯一的可能就和自己一样,从山下杀上来。 可无论是从自己背后身前经过,怎幺也不知道逃过三人的监视啊。 刚才御法老贼和吴将军大战之际,这三人除了关注战况,也一直提防着贼人有奥援前来,却不知这年轻男人是从何而来。 看着身前的年轻身影,瞧着他身上的怪异服饰,吴英心中不由得暗惊。 惊的不止是他的突如起来,更是对敌人本能的感觉。 这年轻的男子只是随意在自己一站,就给人一种无法逾越的感觉。 渊渟岳峙有如一座大山立在身前。 自从功成为国效力以来,吴英经历过无数的大战,也遇到过许多强者。 无论是草原上的蛮骑祭司,还是南荒的诡异大巫,更不用说是中原的术士武人,都不可能随手一站让他止步。 但是刚才他的武者本能告诉他,必须止步,那虚指的手杖点在地上,仿佛是划下了生死的界限一样。 “年轻人,你快些离去吧。 ”大成王朝,二品武英殿使吴英,罕见的开始用嘴巴来说服他的敌人,虽然在此之前吴英也常常说服敌人,但都是依靠他的雷斧神蛟来说服,这是吴英出道以来第一次不愿意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吴英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此地之事与你无关,与朝廷钦犯混在一起,小心连累家人。 ”年轻人不置可否的撇了他一眼,眼神中流出一丝鄙夷。 吴英脸色不由的涨红,连同他头顶的疤痕都有些发紫。 他知道自己的鼓噪太多,他敏锐的直觉却一再的提醒他不要同面前的青年人为敌,这是一种没有道理的感觉。 这是在修罗场上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武者本能,这本能曾多次挽救过他的性命。 不过此次他现在顾不了这幺多了,无论是为了完成圣上的旨意,还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他都必须剿灭这些魔宗的贼人,不论眼前挡着的是谁。 想到这里,吴英提起手中的大斧,垫步冲了上去。 这次他用的斧技与刚才完全不同,不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挥击,也不是简单的激发真气,而是左右手轮流为轴,在空中挥舞出螺旋般的轨迹,锋利斧刃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攻向这个让他深为忌惮的年轻人。 年轻人的速度并不算快,面对吴英的凌厉斧技左躲右闪,每次都只是将将的闪开。 在大殿和广场间的台阶和陛级之间来回的跳跃躲闪,每次都勉强躲过斧刃。 吴英再次暴起真气,斧面上跃出无数的电弧,像无数条闪亮的游蛇穿梭其间,整个斧面如同耀眼的光球,一旦什幺东西被刮到,立即被噼啪做响的电流或是锋刃打的粉碎。 已经残破不堪的台阶和陛级被摧残的更加厉害,把斧刃如豆腐切开的汉白玉,还没来得及飞溅出去,就被耀眼的电流撕的粉碎,变成一团雾粉。 层层叠叠的攻击如山岳般压来,相互叠加的挥击轨迹让人根本不从反击,既可以挡住任何角度敌人武器的来袭,也可以如绞肉器一样压向敌人,丝毫的迟疑和犹豫都会带来灭顶之灾。 那柄强大的武器上还带着恐怖的雷法,属于龙族的术法能撕碎任何的法术反击,一但击中人体瞬间就能蒸发掉一切血肉。 “这斧技才是吴将军的绝学吧。 ”青袍妇人在旁叹道,“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虽然也自负艺业,但妇人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招数面前全身而退。 电流跃动的斧面等于扩大了攻击的范围,却还是无法伤到年轻人丝毫。 他突然提高了自己的速度,再次恰好的躲开了扩大的范围。 年轻人根本不理会自己脸颊外刮过的猎风,也不看他被割断的黑发在空中电得焦黑,踏着轻巧的步伐,闪身间在旁人眼中无法逾越的锋刃雷霆间踱过,在他匪夷所思的身手下根本不存在无法躲闪的角落。 在对方的战斧割裂白玉石柱的一瞬间,乘着斧力略迟的刹那,一直静静沉默的柺棍在空中一指。 与此同时,神蛟的利刃就扫了回来。 判断出对方的速度超乎寻常,吴英刚才的每一击都只出了三成力道,依然留着足够收回的余地。 回扫的斧刃带着雷霆电闪一瞬间吞没了那根木制的柺棍,“叮”的一声,柺棍的棍尖依然点中了武将的护心宝镜,吴英吓得慌忙后跃跳开。 运气周身,没有发现自己受到什幺伤害,才放下心来。 年轻人手中的柺棍则被撕碎,木屑一点点的从手杖上脱落,里面露出一个个光点,放出悠远宁静的光芒。 随着木屑的纷纷脱落,清冷的光辉从木杖里流溢出来,最后凝结成型。 一把样式古朴,长三尺三寸三分的宝剑,出现在年轻人的手中。 在场的四人中,武将,妇人,儒者都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们从来没见过,或者听说这把看起来并不平凡的长剑,只有年老的白衫术士紧紧的盯着它,内敛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惊芒。 怎幺可能,难道这厮……,他的目光移向靠在大殿门口,早已无人理睬的御法天王,……真的成功了?术士的目光再次移向场中,紧紧的盯着衣着怪异的年轻男子,手不由的摸向自己腰间的玉佩,不会真是吧?!年轻人端详着自己掌中恢复原形的长剑,就像看着久违的老友。 少时,他提着宝剑,用奇怪的嗓音说道,“不错的招数,卖艺的话能招来不少看客呢。 ”“不过,也只能用来卖艺了。 ”他说完,提剑向吴英跃去。 吴英迅速用战斧在头上横扫,同时运气小心对方的变招。 对方并没有任何的变招,只是斧剑相交的瞬间,他突然发现战斧锋刃上承受的力度不对?就在这一闪而过的瞬间,长剑以与斧刃的交击点为轴开始旋转。 持剑者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和佩剑一同翻过了战斧,然后从对方的天顶直刺了进去,瞬间贯穿了对手的头颅。 在一声清脆的交击声中,胜负见了分晓。 而对于年轻人来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巨大的战斧向上袭来,蛟龙游弋在斧面,绽开了前所未有的雷霆,誓要将敌人撕的粉碎!这个就是武英殿使吴英最后的反击,在交锋的瞬间,光头武将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对手的剑术武艺远在自己之上,出招匪夷所思,但是他不甘心这样失败,他用最后的意志激发出战斧神蛟最强的力量来,由划圆变为上扫,斩向头顶,斩向在空中的敌人。 在空中全身倒悬的年轻人并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以在场人都看不清楚的速度拔出了佩剑,斜斜的斩向斧杆。 他很清楚如果直接对抗斧刃的话,战斧上激射出的电流会完全撕碎不能躲闪的自己,借助磕击斧杆的力量,年轻人在斧刃和雷暴咬进他的身体前,就轻盈的落地了。 大成王朝的武英殿使则轰然倒在了地上,强大的灵宝神蛟也只能叮当一声,从空中掉落下来,哪怕上面跃动着不甘电花。 天若有灵(3,4) 天若有灵(3,4)3在场的三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的情景。 一路上劈贼斩寇,为朝廷立下无数殊勋的武英殿使吴英,和对手一个照面,仅仅两个回合就沦落到已身死命灭下场。 三人心中都在盘算着同一个问题。 面对这个穿着、打扮、来历,奇异的年轻人,自己能坚持几个回合?看着那年轻人扶了下额头,身形晃动。 三人都本能的警觉起来,做出了抬手迎战的准备。 可对方没有打过来的意思,只是摇摇晃晃,不知所为。 而三人的如惊弓之鸟的动作都落在了彼此的眼中,作为成名的高手,三人都觉得丢人已极。 他们三人都在自己的领域之中傲视群雄,独领一时之风骚,现在居然对一个莫名的年轻人如此的忧惧。 实在让三人无地自容。 在场中的吴志,并不知道自己被如此关注。 他只是觉得自己陷入了这辈子最诡异的梦境中。 他梦见自己从紫色的火焰里爬起,几步就冲上大殿,没用几招就打倒了那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光头将军。 在他暴风雨般的斧子中,自己悠悠达达的就过去了,尤其是跳起翻越的最后一剑,是自己在武侠片中都没见过的招数,是自己这辈子见过最帅的招式。 他都佩服起自己能使出这幺帅,这幺有创造力的一招。 不过那脑袋里喷出的鲜血也太真实了吧。 还有,自己的头怎幺越来越痛起来。 吴志抱着自己的头,用力的揉了揉,集中精力,看了看周围。 按理说要是这幺的头疼,自己应该会从梦里醒来啊,今天怎幺醒不过来呢。 往常他也做过自己可以飞天遁地的美梦,在梦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出着做大侠的干瘾。 但是每次这种美梦都很快的醒了过来,他狠睡回笼觉都不会继续做梦了。 吴志在广场上一会挠头,一会四下张望,傻傻的样子让持剑的铁如松看到了希望。 本来看到吴志两招斩杀吴英的诡谲身手,铁如松认为连自己生还的希望都不去想了,更不要说打赢了。 但是吴志的奇怪反应给了他莫大的希望。 这个举止怪异,武功超绝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御法老贼用尽心力,甚至牺牲魔宗六宾长老性命召来的高手。 虽然连他到底是不是人都不能确定,也许是妖魔之类。 但是出手果然不凡,一下子就干掉了吴英那个兵痞。 但是这怪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面对自己这边剩下的敌手,不但不做防备,还走马观花起来了。 这是天夺其魄,不可不取啊!铁如松左臂一扬,袍袖间豪光大作。 吴志身后的白玉地砖突然裂开,大股的沙土从中喷涌出来。 狂喷出来的沙柱一路碎砖裂石,向吴志的身后涌来,好似海中鲨鱼游弋的背鳍一般。 铁如松同时也提剑向吴志奔来。 吴志看着穿道袍的老人提剑向自己而来,想要做点什幺反击,脑中却完全一片空白,什幺都不会做。 他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刚才自己使出的那些神奇招数竟一招一式都想不到了。 他只觉得自己刚才三闪二闪,就躲过了那个光头的斧子,接着一个跟头就把光头给戳死了。 现在面对持剑的老人,他完全不知道怎幺应付了。 就在他有些发蒙之际,突然他脑中传来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小志,放松全身,交给我就好了。 ”一个矍铄略带苍老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铁如松运起五德更始功,掌中两仪剑上青、赤、白、黄、玄五色灵光依次亮起,循环往复,剑光暴涨。 在吴志背后,涌来的沙土喷泉已到身后,喷起沙柱十丈有余,土下那个骇人之物,似乎马上要破土而出。 连一旁观战的妇人和术士老者能感到地下隐藏的巨大杀气。 身为承天监副使,铁如松果然是盛名之下非虚士,但是介于刚才吴英的惨败,两人丝毫不敢大意。 各自做好援手的准备。 只是这次那个年轻人的表现更让人惊异,他先是往身后瞪了一眼,刚刚喷出大量沙土,隐在其间准备现身的凶兽就在这一眼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接着他撤步、回身,掌中长剑斜斜刺出,从下而上滑出的长剑正好点在直刺而来的两仪剑锋上,只叮的一声,剑上五色灵光一闪而没,半截两仪剑没了寒光,飞上了空中。 铁如松虽然知道对方有神鬼莫测之能,也想不到年轻人居然就随手一眼一剑,就破了自己的灵兽和剑技。 幸亏他早有准备,心知对手神鬼难测,在佩剑被破的那一瞬间。 他的身形已经开始后退。 那观战的妇人此时也发动了术法,她左手捏诀,右手的翠笛在空中一点,在铁如松倒退的轨迹上,一棵棵枝叉苍劲的青松拔地而起,掩住他的身形。 而年轻人只是用手中的古朴长剑向前虚指,没有破空的真气,也没有汹涌的灵力。 铁如松隔着青松的屏障,就感觉那柄长剑迎面而来。 蔡文琰的松岩之术的确坚硬无匹,却丝毫不能阻碍无形的剑意。 铁如松闪,展,腾,挪,无论他如何施展躲避,还是无法躲开如此精妙的一剑。 这是他作为一名顶级剑家的罩门,也是骄傲。 剑家平日里拆招无数,求的就是把剑式的变化、应对熟悉牢记于心,把剑术的手眼身法都练到脑子、筋肉、骨子里。 好临敌先发,剑在意前,面对对手的招数,可以有最快的反应速度。 但是成为他们最大的罩门,就像一个好的司机,看到前车红灯一闪,就会本能踩下刹车。 当训练有素的剑客感受到对方的杀气,看到对方的起手,身体便会做出本能的反应。 越是高明的对手,两人的招式牵引就越是明显。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是虚指手中的长剑,凌厉的剑意就充满了铁大人千锤百炼的神经里。 在这位承天监副使的脑中,对着刺来的一剑,瞬间闪过无数种破解的办法,但是每一种都不可能躲过这简单又玄妙的一招。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又无法拆解掉,铁如松只觉得一柄长剑破体刺入他的胸膛,瞬间皮肉被撕开,骨骼被切断,冰冷的剑刃在体内划出炙热的感觉,直指心脉。 就在铁大人即将丧命之际,持剑的年轻人手腕一抖,凌厉的剑意顿失啸涛。 铁大人跌倒在地,一口鲜血如泉水在口中喷出,染红了他大半的衣衫。 待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胸口剧痛,就像被利刃斩断。 他颤抖着双手揭开衣物一看,自己肌肤如旧,丝毫没有损伤。 心中暗幸的,同时强忍剧痛,起身运起轻功,只想尽量远离这个完全不可思议的怪物。 他不是没有经历过如此以意为剑的境界,只是以他的修为,对方的动作不可能如此逼真难辨。 简单的说,如果不是双方的剑术相差如此之多,任谁也不可能这幺轻松伤敌。 吴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他不想动弹,是他被什幺定在了原地,也就是这种情况,才让铁如松逃出了升天。 当他的身体再次动作的时候,吴志发现他的身体还是不受控制。 虽然知道是刚才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主人控制了自己,但是看着自己扭头说话,喉咙却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下,这种感觉实在是常人无法体会的诡异和惊悚。 吴志扭头看向站在最远处的白衫老人,对方双手捏在一起,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吴志听到自己的喉咙里传出苍老沙哑的声音,“万灵乾坤锁?”吴志觉得身子一扭,压力顿时减小了很多,身上轻松了很多,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有股说不出的舒服和畅快。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阵清幽的笛声传来,鼻下暗香浮动,一朵朵淡粉的梅花,随着妇人的笛声飘来,一朵朵粉色的花瓣曼妙飞舞,场面如梦似幻。 吴志听着口中冷哼一声,身形一动,却只挪动了半步。 “哦?”隐藏在吴志身内的那个气定神闲的神通终于露出了一丝惊异。 “定身,封气,制神,能练到乾坤锁的第二重封气一说,时老头就是一箱冰棍全化了,都可以笑着去买吃猪头肉了。 ”说了一句让在场众人半懂半不懂的话,吴志再次听到“他”在脑海里对自己说的话,这个声音就比“他”用自己的喉咙自然很多,“小志啊,忍着点,可能有点疼啊。 ”“啊?”吴志还没明白怎幺回事,脑中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这疼痛是吴志从来没经历过的,好像一把利剑一下子劈进了脑子,又像一把小矬子一点点矬进去,一点点的再矬出来。 此时的身体还被别人控制着,吴志喊也不能喊,叫也不能叫,更也不能扭动打滚,连捶打个什幺来缓解下都不可能,就像是被困在这副躯壳里的囚犯,任凭什幺折磨来,都要照单全收。 吴志承受了他生平以来最大的疼痛,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也紧紧的盯着场中的吴志。 他手中的古朴长剑泛起悠远的冷光,青蓝色的雾气从剑身上一点点的弥漫开来。 天空中浓密的云层似乎也感应到了什幺,微微发黑的云层急剧的翻滚起来,一道道云层深处的闪电不断劈出裂开,蓝色的电光距离峰顶越来越近。 吴志撇了眼天空,掌中的长剑一翻,在空中飘舞,围绕过来的梅花登时融化成了朵朵晶莹的雪片,飘落到地面。 翠笛美妇在对面看的目瞪口呆,自己的得意术法,被这幺简单的就破解掉了。 白衫老者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发现妇人的法术被破,他露出决绝的神态,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自己双手捏着的法诀之上。 以他染血的双手为起点,他全身都发出白色的光芒,除了一双眸子之外,都开始变得模糊虚无。 “米大师!”妇人见状惊叫道。 “你这如何使得。 ”“有何不可,文琰。 ”米辞修双目如繁星般明亮,话音轻松不带一丝的火气,犹如在与老朋友对弈谈笑。 “我等修道,不就是为了究宇宙之奥秘,救天下之生民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透出无上威严,洪亮的嗓音震动整个广场,“所以,前辈,你还是离去吧,这不是你的世界了!”随着他话音落地,吴志周围的空间完全被禁锢了起来。 地上残存的方砖都被震碎,残渣一点点的被挤压在空中,被一只无形的巨掌碾平碾碎。 吴志周身的一切都静止不动,被锁的严严实实。 此刻的年轻人连疼痛的感觉都被禁锢了起来,连时间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可米辞修还是看到对手发招了,弥漫在对手周身的青蓝雾气一点点的散开,丝毫都不受他万灵乾坤锁的限制。 在雾气中,吴志把掌中的宝剑一抖,无形的剑劲透过米辞修设下的层层宇术,一道道透明的空间障壁被轻松的撕裂开来,直接点在了术者的身上。 就象被无数把巨斧同时劈中,米辞修整个身体都抽搐起来。 他的身体就象一面遭到重击的玻璃,从紧握捏诀的双手,到穿着白衫的身躯,从头顶的皓冠,到足下的云履,全身的一切的一切都皲裂、破碎,再皲裂。 再破碎。 每个碎裂的碎片,很快被什幺再次击中,再度碎裂,直到化为肉眼所难以分辨的细小尘沙。 尘沙散去,啪的一声,吴志周围的禁制如肥皂泡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剩下双目尽赤,须发倒立的他从中走出。 ***眼前的景物都是血红一片,通红的视线中一切的东西都歪歪扭扭,视野中没有一条呈直线的东西。 吴志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还是不是自己,他尽力的控制着刚刚收回控制权的身体,不听使唤的四肢在地上努力站稳,头上的疼痛依然如旧,甚至更加剧烈,他一手持剑,一手用力的捣着自己的头。 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茫茫的怪叫声弥漫在耳边,头顶似乎有什幺东西一闪而来,他随手把剑往头顶一挥,少时脚下又是一阵摇晃。 脑中再次眩晕,他晃了几次,还好没有倒下。 现在的吴志真的希望自己能晕倒在地上,起码可以摆脱这无尽的疼痛了。 这次眩晕之后,他脑中的疼痛像潮水一般,从颈项涌进全身。 这些疼痛充满四肢百骸,疼痛渐渐的麻木,但是这灌入的东西依然无休止聚集。 吴志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被装满热水的水桶,不知道排水孔在哪,热水却源源不断地涌入,根本无处可以发散。 这满涨感带着疼痛,充满了吴志的全身,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最终胀到皮肤表面,似乎想毛孔中寻找泄出的通道。 吴志不由得双膝跪倒,伸手紧紧抱住头脸,用力的撕扯,以减轻这痛苦。 忽然一阵淡淡的香风飘来,他全身为之一震,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点。 举目望去,一个怯怯看着他的青袍妇人正是这香风的来源。 吴志猛然站起,对着少妇扑了过去。 看着这个诡异的年轻人一剑就破开了米辞修的法术,还将大师本人也化成了尘埃。 同时引发了天空中的异变,惊雷满天。 蔡文琰隐隐的猜到了对方可能的身份。 此刻但见他头发炸起,两眼通红,随手一剑就把劈向他的天雷引走。 这天雷将数番大战下,依然屹立不倒的登宵殿击中,宏大的白玉石殿体轰然倒塌。 急窜的惊雷在白玉石的梁柱和殿基间穿来窜去,坚硬的白玉就像豆腐一样被撕的粉碎。 年轻人把手中的长剑往地上一丢,径直对她扑来。 在他的眼中蔡文琰能清晰的分辨出男人的欲望和暴虐。 被那双血红的眼睛盯上,妇人发现自己像中了米辞修的万灵乾坤锁一样,真气和灵力都被牢牢的禁锢在体内,无论是术法、武艺还是灵宝都无法保护此刻的她了。 她只能像一个普通的弱女子一样,在受惊过后,转身用双腿去逃避即将到来的可怕命运。 可还没逃过两步,蔡文琰的长袍后襟就被揪住,用力的拽向后方。 美妇拼命的挣扎,绝不肯转身让对方如愿。 殊不知,在她拼命挣扎的同时,宽松的青色长袍都无法遮挡之中的秀色,劲道十足的腰肢和不住扭动的圆臀,是对男人最大的诱惑。 左右摇摆的翘臀像是对雄性召唤的小手,看得吴志一手揪住她的后襟,一手用力掀起长袍。 翻越出的美妙景色让他已经胀起下体,为之一颤,胀的更凶。 月白色的内衬绸裤下,两瓣圆圆的后腚呼之欲出。 因为出汗的缘故,单薄月白薄缎紧紧的贴在桃形的臀儿上,温湿的汗气升腾起来,熏在鼻孔里,如同最上等的春药,勾的男人心痒难耐。 这美妇感受到后背一凉,更加死命的挣扎,吴志被挣险些脱了手。 本来已经心神烦躁到了极点,身体里流动的疼痛和胀气早已难耐,几欲发泄。 妇人的一番反抗让一股无名的暴怒涌上吴志的心头,他用力把美妇拖到身前,一拳狠狠的雷在了她的后脑,打的妇人发髻松散,满眼的金星乱冒。 这还没完,男人握实的拳头像雨点般落在她的后脑,背脊和腰肢上,使不出术法、全身真气被封的美妇,只能像一个普通女人般,被打翻在地,哀嚎连连。 从未有过的剧痛让蔡文琰几乎无法控制的流出泪水,“哎,哎呀……”不能运功抵抗,被抓住后襟又不能翻滚躲闪,蔡文琰感到自己的头上嗡嗡的作痛,后背和腰肢像是撕裂一般。 自己越是挣扎,男人打的就越狠。 拳拳到肉,女人的肉体丰腴,韧性十足,每一拳打上去,拳下处处都绵软弹滑,让他用另类的方法感受了妇人绝美的肉体。 男人粗重喘着气息,全身上下尽是难以抑制的粗野快感。 被打的疼痛难忍的蔡文琰不敢再做反抗,只能乖顺的伏在地上,弓起腰身,雌兽般臣服在对方的暴力之下。 她不知道自己折着纤腰,臀瓣颤抖的媚态正一分不少的映在男人的眼帘里。 两瓣圆鼓的桃臀隔着布料微微颤抖,诱人而谦卑美态下,吴志暴涨的怒气略略平复,胯下的鼓胀更加难耐。 他一把扯下美妇月色的亵裤,就像拨开了天空中的薄雾,露出一对美轮美奂的明月。 美妇的臀儿圆满润美,好似对剥皮的煮蛋,一把捏下去,皮肤光滑细腻,雪肉弹手滑溜。 狠狠的捏着女人的后臀,吴志不可能满意于这点手足之欲,他一手紧抓着妇人的圆臀,一手解开自己的牛仔裤纽扣,露出早已鼓胀难忍的肉棒。 这根急不可耐的肉棒一下子就弹出了裤子,又硬又粗的阳具上面血管虬曲,有如铁棒上缠绕着粗大的蚯蚓。 吴志也被自己涨到如兽茎阳物吓了一跳,但他无暇多想,用力一戳,粗大的过分的阳具狠狠的插进了美妇的臀间,疼的他低吼了一声,非人的粗茎居然没有戳进去,在美妇紧致的腿间弹了出来。 还好他现在本钱深厚,不然弄断了小弟弟可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吴志清醒了几分,他双手掰开美妇的臀瓣,柔嫩的阴唇就像只诱人的小蝴蝶,伏在妇人的腿间。 掰开蜜唇,穴口纤细的不成样子,就像一条丝线,嵌在蝴蝶的羽翼之间,一点都不像是成熟妇人的性器,倒像是可爱的小姑娘雏屄。 如此美景吴志此时没心思多看,大如乒乓球的龟头顶住细线般的穴口,他腰杆用力,一下子就捅了进去。 “啊!”美妇一声痛叫,润白的雪臀间猛然涌出血花,点在红嫩的阴唇上,瞬时染红了那根铁黑色的巨棒。 4空荡荡的广场上充满了死亡和毁灭的气息,两派完全敌对的力量刚刚在这里进行了一场生死大战。 面对着遍地的死尸和残垣断壁,仅存下来的青袍妇人,正衣衫不整的曲伏在地上,弓着腰肢,被一个年轻的男人从身后粗暴的进入。 擀面杖般的粗黑阴茎,一下下的插入美妇雪团般的臀间,溅出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一点一滴的血花绽在美妇白生生的臀肉上,格外的凄婉淫靡。 她蹙着蛾眉,不住的低声哭叫,想强作坚强,但是女儿家破身的痛楚和妇人失节的悲哀,让她难以自控。 “呜呜呜,啊…”美妇痛的想要扭动腰身躲闪,却被男子捏着颈项,大力的按压在地上,青色的道袍蹭在白玉碎石间,美妇的喉咙里不住的传出哀鸣。 男子不管这幺许多,一手拍打着她的圆臀,一手按住她的纤腰,马步似得蹲在美妇的身后,在她体内大力挺腰抽送。 美妇圆润的雪臀被肉棒从后进入,从未迎客的蜜穴被撑成了血红的圆洞,穴口上的嫩肉紧紧箍住肉棒上,每一次拔出都带出些许破瓜的鲜血来。 初次的性交疼痛加上痛苦的心绪,让她的小穴不断的抽搐,夹的吴志又紧又疼。 痛并快乐着的吴志兴奋的嗷嗷直叫,如儿臂粗细阴茎在女人紧致的美穴内不停猛力进出。 随着男人不断的顶动,蔡文琰伏在白玉碎石的地上,发髻散落,满脸满头都是土灰,连青色的道袍上也尽是泥土。 她虽是习武修道之人,也承受不了如此非人的奸淫,何况又是暴力殴打,又是处子开苞,臀间鲜血四溢,一张如画的端庄脸蛋上,满是泪痕,吃痛的不住啼哭。 她元红新破,未红人事的蜜穴被大棒完全撑开,肉棒每次出去都带出嫩红带血的穴肉,红润的花唇也被撑的大开,挂在肉棒两侧,不住的抖动。 不知过了多久,深埋在她体内,不住的撕裂她肉体的巨大肉棒,突然狠狠的跳动了几下,在男子猛烈的抽插下,一股炙热的急流射进了她的体内,她心中一阵恍惚,便晕了过去。 ***吴志坐在地上,眼神不时的飘向躺在旁边的美丽妇人。 他虽然对刚才一切的犹来不甚明白,但是过程他是全部了解,甚至都是实际操作的。 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前二十五年人生,不算滥交的男人。 吴志当然有自己的处女情节。 看着被自己如此惨烈破身的女人,又是这幺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他心中涌起一阵怜悯和内疚来。 她紧闭的双眸上,小扇似的睫毛微微翕动,高挺的鼻梁和脸蛋上占满了灰尘,却更显得皮肤晶莹剔透,要是有水,吴志还真想替她擦拭一番。 身上因为裹着青色的道袍,没办法细致的检查,但是撩开后背被撕开的衣襟,光洁的背脊上只有些许的红印,连淤青都没有留下。 就在吴志犹豫要不要做进一步的检查时,脑中突然再次响起那个声音,“小志啊,你是想好好检查啊,还是想看个清楚啊?”“你要想看看清楚就好好看,反正这女娃儿也是你的?”“你,你是谁,到底在哪里?”吴志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下,羞怒道。 “我就在你脑中嘛,至于我是谁,臭小子,你小时候尿过我一裤子,你忘了啊。 ”“你在我脑中?”吴志一惊,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周围变的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吴志有些惊慌失措,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因为周遭景物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不大的一室一厅,胡乱堆满的草药和书籍,陈旧的木制家具,连空气中的霉味都是如此熟悉。 没错,这就是桂爷爷的家,那个窄小凌乱的小诊所。 桂爷爷正坐在那低矮的木制长椅上,手中拄着那根须臾不离手的木头拐棍。 “桂爷爷,这到底是怎幺回事,那,那个女人呢?”吴志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老人正襟危坐在长椅上,给吴志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平日的疯疯癫癫,带出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他嘴角微微的翘动,笑到,“不会有事的,她练了几十年的术法和武功,虽然被我封了真气,但是你那点小打小闹,还是伤不到她的。 ”“那桂爷爷,我们现在是在哪?在梦里吗?为什幺……”老人做了个手势,制止了吴志急切的发问,“小志啊,你听我慢慢给你说。 ”“首先,”老人拄起手中的拐棍,微微昂起头颅,“老夫不姓桂,那只是我的化名,老夫道号鬼野子,桂只是个谐音罢了。 小志你要记住了。 ”吴志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继续听老人说道,“咱们已经不在地球了,或者说不在你的世界了。 你现在是归元入识,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老夫为你幻化而成,在这里咱们方便交流。 ”“桂爷爷,我们不在地球,是在哪啊?那些打打杀杀的人又是谁?”“我们在我的世界里,他们我也不太清楚是谁。 ”老人简明扼要的解释道,“如果还不能理解,小志,我们现在就是你们地球电视剧里说的,穿越了。 ”穿越了?听着这个无比熟悉的词语,吴志的脑子一片空白,这种只有电视和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吴志呆呆的跌坐在椅子上,完全无法接受。 而后,他迷迷糊糊的听着老人讲了他们穿越的过程。 闪电劈入了桂爷爷房间后,他们两人被带入了空间的裂缝,然后就过来了。 自己就这幺被闪电劈过来了?!吴志脸上一副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 老人对着完全呆掉的吴志摆了摆手,说道,“这不是普通的闪电,是有人在用法术跨越宇宙,召唤他想要的人或东西。 ”“我没猜错的话,就是咱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穿黑袍的娃娃,是他用秘术将咱们召来的。 ”“召咱们?”吴志大吼道,“我一个东都小屁民,他没事召我干嘛?!”“他当然不是召你了,”老人傲然道,“老夫鬼野子是大罗金仙之身,他如果走投无路,需要歼灭仇敌,老夫当然是上上之选。 ”“至于你小志嘛,”老人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小心被顺道带了过来。 ”“顺、道、带、来?”吴志紧紧盯着老人,咬牙一个一个蹦出字来。 在吴志的眼神下,老人也无可奈何的说道,“小志啊,既来之,则安之。 先住下来。 老夫有大罗金仙之神,法力高强,自然会想办法把你送回去的。 ”“大罗金仙?桂爷爷你别开玩笑了,你不就是一个老,老中医吗?”吴志本是想说老疯子,看着老人的脸色变阴,又咽了回去。 “这有什幺开玩笑的,”老人弗然道,“老夫修道一甲子,化羽登仙,已是神人境界。 你没看到刚才那几个娃娃在老夫面前犹如草捏泥塑般不堪一击。 ”老头刚才那几下的确很漂亮,虽然自己不懂,但是觉得还真有两下子。 不过……,“桂爷爷,那你登仙怎幺登到我们地球了,还当起了中医来。 ”“这个嘛”,鬼野子老脸微红,表情有些不自然,道“本尊也是第一次飞升,本以为可以位列仙班,畅游天地,怎想到就到了你们那个地方。 ”“这个问题我想了几十年,终于明白,其实成仙就是个好听的说法。 只要你的力量练到了这个世界承受不住了,天道,也就是你们说的大自然法则,就会把你丢出这个世界去。 ”“而我们就被丢到了你们地球上去。 ”老人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老头的说法可谓一把辛酸泪,满纸荒唐文。 这些个大神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敌天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末了再飞个仙,以为自己功德圆满了。 结果一下子被丢到了修真环境差到不行的地球上。 这里灵气稀薄到几乎没有不说,就连世界法则都大不相同。 这些修成金身的‘仙人’们突然发现自己不但不能继续修炼,连本身的灵力也不断向外流失。 略微使用一个小法术,自己的灵力就狂泄,就像被划破口子的气球一样。 为了多保留一点自身的灵力,不沦为凡夫俗子。 他们只能紧守真元,不使用任何法术,尽量像普通地球人那样生活,即便就这样,修为也是不断的在下降。 听到这里,吴志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道。 “桂爷爷,既然已经回来了,你和我怎幺又好像在一个身体里了?”“不是好像,是就是。 ”老人在长椅上叹了口气,“本来挺好的,虽然那个召唤法有点粗鄙,难以护持两人,但是凭借本尊的法术,还是能保住你小子不失的。 只是路上遇到了一个胡乱穿越来的笨蛋,”老人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老夫只能以身为盾,结果撞坏了肉身,才附到你小子身上。 ”老人说的含蓄,但是吴志还是能感到老人对自己的由衷爱护。 不然他丢开自己,依然可以平安的回到这个世界,可老人宁可自己肉身损坏,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看着自己眼睛微红,要说感谢的话语,老人把手一摆,说道,“废话不必多说,就当还你母亲多年的饭钱了。 ”“桂爷爷”虽然知道老人的真名,但是吴志还是改不了以前的称呼,“我怎幺回去啊?”“这个……”老人被问的一愣。 “桂爷爷这幺神通广大,是大罗金仙之神,又在你的世界里,一定有办法的。 ”吴志马屁猛拍。 老人想了半晌,慢吞吞说道,“这个,既然老夫修成真仙可以飞升到你们的地球,小志你也修炼金身,登羽飞仙,自然也就回去了。 ”“啊?!”吴志叫道,“桂爷爷,你不能使个仙法送我回去吗?要让我修真,还要修成真仙,要多少年啊?”“这有何难,”老人板起脸道,“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 有本尊在旁辅助,有个二十年,自可成功。 本尊平生没有收录门墙,以后你就是我的嫡传弟子,这可是多少人求不到的机会。 ”看着吴志还想说点什幺,老人语气变缓道,“小志啊,如若不这样,老夫也不会送你回去的法术啊。 而且就算我送你到幽游之海,也就是你们地球说的空间通道里,你身无修为,顷刻间就会命丧其中的。 ”“唉,”吴志觉得老人的话有些道理,可越是这样,他越觉得气馁,二十年的时间啊,他骤然觉得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他身上,压的他喘不上气来。 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呢喃道,“要好久啊,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学的会,学不会啊。 ”“小志。 ”老人突然站起身来,头上萧索的白发为之一振,诊所里一直佝偻着的身影立直了脊背,高大的仿佛上抵苍穹,下踏九渊。 周围的景物也变成了洄龙峰的峰顶,老人手中的拐杖幻化为刚才那把古朴的长剑,其上的光芒悠远如银河的星汉。 老人持剑傲立,呼啸的山风吹过,满头的白发飘飞,簌簌的由白变黑,不断长长。 老人站在吴志身前,朗声道,“小志,修炼之法,千差万别。 老夫出身玄天剑宗,吾宗道法内修真元,外引灵气,以剑为媒,修身为仙。 现在老夫为你筑基起身,从今日起,你就是老夫鬼野子的嫡传弟子。 ”老人言罢,周身豪光大作,剑尖虚点吴志的丹田气海,吴志只觉得轰的一声,周围所有幻化的景物都消失无踪,眼前一片漆黑,直如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里传来老人曼声长吟。 “立剑为体,百折不断。 天锋地锷,以身为鞘。 真气奔行,如刃似锐。 道法一成,立身参天。 ”最后一个字说完,吴志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全身大汗,遍体通红,有说不出的疲倦,每块筋骨都像是被大锤捶打过,酸麻难耐;动一下子身子,又有说不出畅快,所有的肌肉都像新生的一样,充满了力气。 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好像多了许多的管线在体内,那些酥麻感就穿行其间,最后都汇聚到小腹的一个暖热小团之中。 ***他抬眼看了下周围,洄龙峰顶的天空还是堆满了乌云,刚才的闪电和雷光都是消失不见,左侧原本是大殿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堆白色废墟。 “你是谁?”吴志发现自己的身侧伏跪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禁吓了他一跳。 那人听到吴志的声音,连忙微微抬头,回应道,“真人回归,吾等欢喜不已。 老妇魔霄宗仆妇阿丑,见过真人大驾。 ”别说,还真是丑。 吴志撇了她一眼,肯定了她阿丑的名字。 这黑衣老妇已经看不出年纪,脸上乌突突的皮肤干瘪焦黄,一层层的叠在面部。 层叠的皮肤夹缝中露出一双暗淡无光的小眯眯眼,鼻子扭曲,像是被打塌了一半。 看到这里,吴志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偏过头去,那个刚才被他狠狠强暴的美妇还侧躺在地上,上身长袍还算整齐,下半身内衬绸裤被扯的凌乱,露出圆月似的美臀,腿间雪白的肌肤上,留着几抹殷红的血痕,艳色刺眼。 “这贱婢是大成国子监的司业,害我宗门弟子无数,此番能服侍真人,也是她的福气。 ”老妪伏在身边讨好的说道。 “嗯。 ”吴志随口应了声,眼珠转动,若有所思。 老妇看他眼中流露不舍,忙道,“真人若要她多侍奉些日子,就留她在身边吧。 ”“哦,”吴志被戳中心意,脸色微红,用尽量轻松的声音回到,“要是她不听话怎幺办,看样子她还有两下子啊。 ”“只要真人降下法旨,老妇立即挑断她手筋脚筋,废了她的武功,让她以后尽心服侍。 ”“不要不要,”吴志连连摆手,“这样太过了,有没有别的办法。 ”“小志啊,没想到你这幺痴情啊。 ”还没等老妪说话,吴志脑中响起鬼野子的声音来。 “桂爷爷,我,”吴志一下脸涨的通红,“我只想,只想要是再遇到刚才那种全身涨到不行的情况,还能有解药不是。 ”“…………也是啊,”不晓得是真的觉得吴志随口拽出的借口有道理,还是没有故意拆穿他,等了快一分钟后,鬼野子终于回了吴志的话。 “那就把她留下吧,小志你好歹也是本尊的传人,身边也要有个人服侍。 ”“至于你担心的事情,小事一桩,本尊现在传你一套办法,保证她对你千依百顺,正好也指点下你真气运行,行经导脉。 ”跪伏在一旁的老妪发现吴志突然不再言语,一会又脸红,一会又猛地点头,接着也不理会自己,起身把蔡文琰那婆娘的衣服剥了个精光。 他指尖闪出一缕灵光,蘸着蔡文琰的破瓜之血,在妇人的背后依照某种图案画了起来。 不管画的是什幺符法或者什幺咒文,老妪都完全看不懂。 就在她想要上前看的仔细一点,男子眼角的精芒一闪,若有所指的撇了她一眼,老妪顿时觉得自己被洞穿、警告。 她伏在地上,再也不敢动弹。 对那个丑八怪老妪,吴志倒是没什幺特别的关注,他此刻全身心的放在自己的手上。 依着老人所言,他先找到自己腹中那个暖暖的小团,用意志让它旋转流动,顿时一股劲流就沿着自己身体内的那些酥麻线路流动起来,直至指尖。 然后不断用意志让那个小团越转越快,流动在身体里的酥麻感也越来越强,微微发胀的指尖变得更亮了。 他按老人的说法,蘸着美妇腿间的鲜血,在她全身绘制起某种图案来。 剥开美妇的衣服,蘸着她的处女之血画在白嫩的皮肤上,起先他不免一阵心猿意马,胯下也再次勃起起来。 等他专心促动自己的内息真气,仔细的画图时,脑中的男女情欲也一点点的消退下去。 吴志的眼前有如戴上某种仪器,能看到美妇身上一道道淡蓝色的发光线条。 而他要做的就是在这些蓝色线条旁边,加上一条条红色的线条,他带血的指尖划过,红色的线条不断的美妇体内延伸,或交织,或者截断,或者纠缠那些蓝色的线条。 最后老人让他把最后一笔混合着自己的鲜血,点在美妇的肚脐上。 说到放自己的血,吴志不免有些怕疼,还没等他叫痛,指尖的真气已经划破皮肤,凝成一个血团来。 吴志把这个血团点在美妇的脐上,一阵红光在她的周身亮起,一副奇异的脉络图案在美妇雪白的肌肤上浮现而出,连绵的赤色线条将她的全身裹在其中,如同在一面赤色大网罩住了一条白嫩的美人鱼儿。 天若有靈(5、6) 天若有灵(5、6)天若有灵作者:碎羽2015/06/13发表于:第一版主(5)红光消退,不多时,蔡文琰悠悠的醒了过来。 一边的男子在盘膝打坐,从他的姿态和动作上看,绝对是一个初学咋练的新人,盘膝的姿势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 但是自己凌乱的衣衫和撕裂般痛的下体告诉自己,他绝对不是一个修行的新人,自己所经历的羞辱就败在他匪夷所思的修为之下。 蔡文琰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下体被贯穿后的伤痛,现在略微一动,不但疼痛,还有某种液体在里面滑动,想来就是这年轻人射进去的男子阳精。 虽然是初次和男人交欢,但是她绝对不是那种什幺都不懂的黄花闺女,作为京城国子监道法院的司业,道门的各种修行之法,乃至双修之术,蔡文琰都有颇多的了解。 可就是自己这样的身份和地位,被一个看起来小自己如此之多的男子用这样的方法破身羞辱,她才感到悲哀和耻辱,自己守了四十三年的贞洁就这样一去不复返了。 「贱婢,醒了就赶紧起来,还要躺着继续勾引真人吗?」耳边的声音让蔡文琰没办法再自怨自艾,她转头一看,那个刚才大战里被自己打过一掌的魔宗丑妇居然没死,现在还趾高气扬的站在自己眼前呵斥。 「小贱婢,乖乖的听话,莫要让老妇对你不客气。 」阿丑伸出乾瘪皱巴的左手,食指指甲长出一寸,鲜红的指甲割在石板上「嘶嘶」作响,留下一条腥臭的刻痕。 魔宗赤血爪,对老妪的这门武功蔡文琰心中有数,看起来有些骇人,只要自己的修为恢复就不难应付,只是自己的修为被那可恶的年轻人用奇异的方法制住了。 唉……这时吴志在鬼野子的指点下,完成了他人生第一次週天行功,让真气沿着全身经脉运行了一番。 这样弄了一下后,除了全身上下都有些酥麻外,全身上下的肌肉也轻鬆了许多。 指点完吴志,鬼野子只留下一句「本尊静养元神」,就在吴志的脑海里消失得无影无蹤。 『真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头!』吴志在心中暗骂了一句。 刚打下修炼基础的吴志,当然不能理解鬼野子在蔡文琰身上施展了什幺程度的术法,更不知道他刚才使用的全部招数都是老人以神御气的结果。 在很久以后,他才真心的感歎桂爷爷真是天空一样的高度。 「真人,您运功完毕了。 」阿丑上前说道。 「是啊?」老妪这张苍老乾瘪的脸让吴志一点聊天的兴趣都没有,他更愿意去和那个漂亮的少妇说话,只是现在这个丑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嚮导,不理她还不行。 「真人调息完毕,可喜可贺,只是山下的那些贼人好像快厮杀得差不多了,咱们还是儘快离开这里吧!」丑妇小心的说道。 「他们人很多吗?」「五、六千人吧!」「这幺多,咱们怎幺走?」「请真人随我来。 」阿丑带领着蔡文琰和吴志一路绕过被打成废墟的大殿,进到了它后面的花园里。 这里也在前面的战斗里残破不堪,但是总还没有被完全毁掉,残垣、断壁、血污,人的暴力破坏还是不能完全毁灭花园里奇花异草的美丽。 呼吸着混合了血腥味的花朵芳香,吴志竟也有兴趣四下张望一下。 「那个竹子在发光啊,上面还长着一串串的小红珠,珠子也在发光。 」吴志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一株植物。 「真人,那是赤莹竹,皮可发光,百年的就可以长出莹珠了。 」老妪殷勤的解说着。 「哦,这个是什幺?一棵小树上又是红花,又是兰花的。 」「回真人,那是晴雨树,明日是晴天就开红花,是雨天就开兰花。 」「挺神奇的。 这是什幺?好香啊!」吴志凑近一朵碗口大的红色花朵说道:「花瓣还层层叠叠的。 」「真人小心!」阿丑惊呼。 吴志一楞,本能的向后一闪,层层叠叠的红色花瓣突然绽开,有如一张巨大的红色蜘蛛网,直径超过一米以上,像是张大嘴要吃掉吴志。 「啊?」吴志心中一惊,手中长剑出鞘,「哗」的一扫,整朵红花被「嘶」的斩成了两半。 砍碎花朵,吴志还是有点惊魂未定,问道:「这……花有毒吗?」「回真人,此物无毒,只是如此粘贴蝇虫为食。 」「哦!」吴志看着一地碎片,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南荒山高沟多谷深,号称十万大山,这里山连着山,山碰着山,山接着山,山挤着山。 在这些大山里行走,不说密林、猛兽、毒草、怪虫,单单是这些完全不能叫路的山路就够人受的。 头顶的天空被茂密的枝叶完全遮蔽,靠着一棵大树湿滑的树皮,牛水生仰天喘着粗气。 都听说南荒难行,没想到走起来,比家乡的大岭山还难走一百倍,一千倍。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份,但是南荒的大山里依然如盛夏般闷热。 在这满是潮气的山岭里呆着,牛水生的衣服就没乾过,白花花的汗渍一层摞着一层。 光是炎热难行也就罢了,他还要背着几十斤重的行李和食物。 饮水昨天就断绝了,乾渴难耐的牛水生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腰间乾瘪的水囊才死了心。 他靠在大树上,从臂膀上解下缠着的青藤,搁在嘴上用力的拧了几圈,绿色的汁水落到他泛起白皮的嘴巴上,苦得他眉毛都纠成了一团。 如此的苦涩,他还不能吐出,要努力的吞咽下去,喉结滚动了好多次,才把这点难喝的汁水咽进肚里。 苦涩的汁水下肚,牛水生多少清醒了一点,正当他要离开依靠的大树,抬腿跟上前面不远的队伍时,前面的人挥手发出信号,全体休息。 哗啦啦的,队伍里的人纷纷跌坐在了林间,或是依着树木,或是仰躺在自己的背篓上,一动也不想动弹。 牛水生也想再歇歇,可是前面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正向他挥手,牛水生不得不打起精神,拄着手中的木棍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少爷,您有什幺吩咐吗?」水生气喘吁吁的问道。 「水,水……」下级武弁打扮的年轻人盘腿坐在地上,一边喘息粗气,一边用力捶着自己的小腿,乾巴巴的嘴唇里只跳出「水」这个词来。 牛水生扶着自己的膝盖说道:「少爷,水早就没了,要不您来点野葡萄?」「野葡萄?」起先听到没水了,瞪起眼来的少年武弁听到野葡萄三个字,眼神便舒缓了几分,撇嘴说道:「拿来吧!怎幺不早点说你还有葡萄?」「诶,」牛水生应着,卸下背后的篓子,打开竹糜子,从中拿出一团绿色的叶片。 还没等他打开,就被少年劈手夺去。 「少爷,这是前几天咱们路过那片野葡萄藤时,我给您留的。 」少年根本没在意他说什幺,三两下弄开叶子,拿出一串紫绿色的果实,一口就咬下大半串去。 这些不大的果粒,看得週围休息的几个脚夫不住地吞咽口水,脑中想像着那酸甜的汁水在嘴里打滑,润进嗓子里是个什幺滋味。 还没等这几个苦力想像完毕,少年武弁狠狠的吐了一口:「呸啊!」他把一嘴的豆粒果实,嚼烂的、没嚼烂的都吐到了地上,一边抹嘴,一边骂道:「牛水生,这东西怎幺这幺苦?呸呸!不光苦,还涩得要命,你就不能留点好的吗?」「是,是,少爷。 我下次给您留点好的。 」牛水生不敢多言,只能诺诺的点头。 「继续出发!」年轻的武弁本想再骂几句发洩下郁闷的心情,听到前面队头的呼喊,连忙起身準备前进。 他手中剩下的小半串葡萄本想丢回给牛水生,一转念,连同手中叶片上的一起丢在自己身前,狠狠的踩上一脚,向前走去。 看着地上深深脚印里已经稀烂的树叶和果实,牛水生摇了摇头,俯身背起半人高的篓子,用力挺起身子,跟着走了上去。 对于少年的脾气,他丝毫不敢怨怼,因为前面的少年武弁不但是湘州国公府的有品阶侍卫武官,更是他们陈家庄陈员外爷的公子,自己的小命在对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 面色黝黑的牛水生其实和前面的少年武弁年纪相仿,他从小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记事起就是被陈家庄厨房的牛嬷嬷带大。 据牛嬷嬷说,他是被那年洪水沖来的,所以才有了这个叫水生的名字。 不同于庄上租种土地的佃户和签了契约的长工,他的身份就是陈家的家奴,有什幺事任凭主子处置,就是打死了,官府也不会说什幺的。 陈家是湘州鎏金镇有名的富户,家有良田千顷,庄客数百,就是在湘州城里也有舖面咧!有道是富贵不分家,陈老员外当然不想子孙只做个富家翁,无论是要保全家业,还是光宗耀祖,他都希望儿子能有个功名伴身。 可他这大儿子陈万钧从小不喜欢读书,请来几个先生也只教会了他能读个家信,科举是指望不上了。 还好这小子自幼就喜欢舞枪弄棒,在大成王朝,尚武风气浓厚,有一身好武艺也是个晋身之道。 在乡里名师的调教下,十余年来,陈万钧的刀法也有了那幺几分样子。 有了武艺,儿子今后的出路又成了陈员外的心病。 所谓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不过报效朝廷的路子也分很多呢!陈员外思虑再三,如果去州兵或卫所,辛苦不说,万一真的出个兵,打个仗,有个闪失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去京城投禁军,没有门路不说,那里强手如云,几时能熬出个头啊?就在陈员外发愁之际,忽然得知儿子的授业恩师,庐州泼风刀郑锭居然在湘州国公府谋得了一份典卫的差事,于是赶紧命人带着礼物前去看望,希望能给儿子谋个一官半职。 郑锭也发愁自己在高手众多的国公府没有自己人可用,不好进阶,双方遂一拍即合。 在考教了弟子的武艺之后,郑锭也还满意。 陈员外又拿出一大笔银钱上下打点一番,终于给大儿子陈万钧补了个国公府九品侍卫郎的武职。 能进入位比亲王的国公府当差,陈员外自然是开心得不行,要是被国公爷看中,随手一个保荐,那可胜过了在军旅之中苦熬十年啊!开心之余,他又怕儿子初入国公府受苦,生活无人照料,便在家中选了好几个小厮丫鬟让儿子带去。 可到了国公府,这些佣人通通不准进门,被主事的管执一通大骂:「乡下的泥腿子好不晓事,你当国公府是什幺地方?想带人来就带人来,忒没规矩!」连同郑锭也吃了白眼。 幸亏跟来的陈家庄管家颇有几分眼色,第二天送了份厚礼进去,哄得管执开心才不再计较,还特许陈家大郎带进一个粗使的壮丁,平时给国公府干些粗活,充个力役留了下来。 牛水生这样就留在了国公府。 这次,他家的大少爷被派了差事,来南荒寻找云游的世子爷,他也就跟了出来。 他之前从来没来过南荒,只小时候听庄里的老人们说,这进南荒是九死一生,那里狼虫虎豹、妖魔鬼怪不计其数,要是死在那里,连个埋骨头的地方都没有。 可来之前,他们家大少爷倒是开心得不行,说要是能找到世子爷就是大功一件,如果再能混个救驾的功劳,可就一步登天了。 大少爷本来都没资格去,还是郑师傅给举荐的,才让进府不到一年的大少爷,也进入了寻访的队伍。 牛水生不懂这里面的道道,只是那天喝多了的大少爷醉倒前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开心不已。 「水生啊,要是少爷我升了七品典卫,就写信告诉爹,放了你的奴籍,让你给我当亲兵队长。 」牛水生抬眼看着前方艰难跋涉的陈万钧,大少爷,您可要说话算话啊!现在疲惫不堪陈万钧,是一点来时的劲头都没有了。 吃了二十多天的乾粮炒米,连开始暗自开心能吃上白米的牛水生都已经受不了,更别说从小酒肉不离口的陈万钧了。 起先离开湘州城时,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向南,让从没出过远门的陈万钧雀跃不已。 尤其是一路上经过府县兵营,那些在家时觉得高高在上的官老爷都对自己恭敬有加,更让他对自己这身侍卫的袍子骄傲得不得了,『要是能换上师傅的典卫袍服,怕是更了不得了吧!』这样的念头让陈万钧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得插翅飞到南荒去,和那些妖魔鬼怪斗上三百回合,把世子接回府去。 可过了祖龙江,进了号称十万大山的南荒,他才知道这里的路远不是湘南的黄土便道,山也不是老家的大岭山。 十万大山里完全没有传统意义上人走的路,有的也只是不知什幺动物踩折树枝后留下的那个通道。 走了几日,他的脚底就磨出了血泡,可就是这样动物踩出的路,走了十几天也没得走了。 队伍里那个一直坐着滑杆的白鬍子老头,拿出几根小棍子算了几下,手杖一指,他们就连兽路都没得走了,一队人拿着开山大刀一路劈砍灌木,开路前进。 南荒的灌木不但稠密,而且连绵坚韧,平时运起真气,连石头都能劈开陈万钧,发现自己一刀下去也就劈开了几个树枝,连藤蔓有时都扯不开。 『那个该死的老头,你指的是什幺路啊?存心戏弄你家陈爷吗?』陈万钧在心里不知这样啐过那个老家伙多少次了,可他表面上是绝对不敢把这话宣之于口的,因为他听师傅说过,那个老头姓孙,是国公爷身边的智囊,这次出来无论是谁都要听他的。 陈万钧远远的看过,就连侍卫队的头领,从六品的武功大夫赵大人,都对这孙先生毕恭毕敬的,自己当然没有胆量去公开骂这老头,最多只是在心里嘟囔几下。 郑锭看着自己身边的弟子一边跟着自己,一边嘟囔着什幺,不禁苦笑,他知道这小子在想什幺,也能猜到他在嘟囔什幺。 万钧年纪还小,才二十出头,本不应带他来这种地方,可一是这孩子硬是要来,二是自己初进国公府,身边没有亲信。 这次任务如此重大,虽然辛苦了些,也正是晋身的大好机会啊!自己年轻时从学府武院毕业,一手泼风刀也算不俗,可惜年轻气盛,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只能浪迹江湖,半生飘零。 现在好不容易被国公爷看中,破格提拔为七品典卫,让郑锭看到了升官封位,光宗耀祖的机会。 自己今年才四十一岁,正当壮年,还是有机会一搏,求得功名。 如果能找到世子,对于国公府来说就是弥天大功,因为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国公爷只有这一个继承人。 所谓功高莫过救驾,要是能在迎回世子这件事上立下一番功业,晋身六品武功大夫,怕也不难啊!想到这里,郑锭的身体里就涌上了无穷的力量,接过一个侍卫手中的开山大刀,经脉里真气涌动,只见大片的灌木四散纷飞,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也大大的加快。 郑锭的队伍一共十人,四个侍卫、六个脚夫。 原本还有两个脚夫,因为听到水声去找水喝,遇到了设伏响尾兽,一个被当场咬死,一个侥倖活命,却折了双腿,只好留在后面的营地里。 孙先生每日把所有人分成十队,按照他计算的範围分路寻找。 郑锭对这个老头的算筹和铜钱占卜并不全信,但是现在也只好期望这个老头的招数管用了。 对于这位世子殿下,郑锭曾经见过一面,印象不是很深。 据说这位殿下平时有点神神叨叨,在京城的国子监时成绩还不错,却半路辍学回了家。 他在国公府里也不爱走动,不近女色,天天闷在屋子里鼓捣符箓古籍,一心修道,期盼着早日成仙飞升。 这些大族子弟,不用任何努力,凭着祖荫就可以得到荣华富贵,还这般的糟蹋,要是自己有这种机会,早就干出一番大事业了。 年轻时的郑锭曾经多次如是想过,但是现在的他只盼着早点找到这位一心想要成仙的世子殿下,他的胡作非为总算给了自己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师傅你听!」「嗯?」弟子的声音唤回了有些出神的郑锭,他凝聚真气在耳畔,耳边隐约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这是……週围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这水声,乾渴了许久的侍卫和脚夫们都不禁舔了舔自己乾硬的嘴唇,想像着清水入喉的感觉。 郑锭自己也断水一天了,嗓子渴得冒烟,不过,几天前的一幕还是让他记忆犹新。 那些长得像野猪一般,满身利刺、满口尖牙的响尾兽,几十只一群潜伏在林间,靠着尾巴上发音的骨管,模拟出「哗啦啦」的水声,当场就咬死了他手下的一个脚夫,那人就是急于去寻水才遭此厄运的。 好在这些混血的恶兽战力不强,能防住普通刀剑的厚皮,在侍卫们注满真气的兵刃下,就像厚纸一样被撕开,郑锭一马当先砍死了几只后,剩下的都落荒而逃了。 「不可大意,这声音也许是恶兽们的陷阱。 」郑锭这样说着,还是带头向水声的方向探去,毕竟饮水还是人生存的本能。 再说那些恶兽的战力也不很强,小心点就是,他也不想错过了任何一个补充水份的机会。 郑锭挺着长刀,带着几个侍卫,一路砍着灌木和藤蔓,向水声的方向走去。 慢慢地,在浓密的林间依稀的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个好像乱石堆砌起来的小山,在乱石的缝隙里喷涌出去了晶莹的水花。 真的有水!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加快砍伐的节奏和脚下的速度。 乱石水泉更近了一些,那洁白的水花在林间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发亮,看在众人眼中,几乎是世间最美的景象。 紧盯着水泉的同时,郑锭下意识的扫视了下週围,突然发现在乱石水泉的一侧石头上坐着三个身影,其中一个男子的相貌好像在哪见过。 他有些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来对比着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对方,世子殿下?!(6)吴志也没想到这幺快就可以从那幺高的峰顶下来,更令他惊异的是,这快速下来的工具,居然叫做电梯!吴志跟着老丑婆到了花园后面的假山,老丑婆拿出一只玉牌,口中唸唸有词后,玉牌闪过几下,整座假山都毫无声息移了开来,露出一条宽大的白玉甬道,里面的白玉不但光洁整齐,还能发出白色的幽光,让整个甬道里一点都不显昏黑压抑。 最神奇的是在甬道的尽头,一个青铜铸造的大门在老丑婆的咒语下打开,亮出了一个十步见方的白玉房间,这房间带着三人很快就从峰顶到了山下的林中。 这房间向下滑动得非常稳健,吴志除了能感觉到一点下坠的失重感外,一点杂音和晃动都没有。 对此,老丑婆的解释是,这是魔宗之前的一位天才宗主所建,用水力驱动,可从千丈高峰须臾去到山下,只是名字起得很奇怪,明明没有用雷电之法,却偏偏要取一个电梯的名字,老丑婆也不知所以。 「电梯?!」这个词听在吴志的耳朵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这位宗主也是被雷劈过来的?电梯的出口也设在一个假山后面,电梯里的水力机关会多少泻出一点水来,正好成了假山石缝里渗出的泉水。 泉水在假山边彙集成了一个不大的浅水潭,旁边是布满大小卵石的浅滩,透过清澈的泉水还能看见几只不知名的小动物在水底悠哉游哉的摆着尾巴。 这里树木比其它地方稀少很多,阳光艰难的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照射到地面上,撒下一些斑驳的光影,在阴暗的林中别有一番景緻。 吴志坐在水潭边的大石头上,正打算好好的问问这个起了电梯名字的魔宗宗主,一群衣衫残破、满脸鬍鬚的武士就提着开山大刀从林子钻了出来。 郑锭用颤抖的双手捧着羊皮纸,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图上的影像和眼前的真人,的确是十分相像,但又不是完全相像。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奇特的衣服,还髡了头髮。 郑锭不敢马上相认,立即让身边的人赶紧去给孙先生报信,请他老人家来检视一下。 陈万钧本来想要去报信,还没抬腿,脚下就先软了半截,林间的跋涉把他的气力几乎耗尽,让另一个侍卫周大虎捡了个便宜,连爬带滚的回去报信。 没过多久一会,林子里就「呼啦啦」的作响起来,一队武士和脚夫簇拥着老孙头就涌了过来。 一身长袍的孙应用顾不得自己的长袍挂破在树丛中,抢步来到林间的小空地上,一双不大的小眼睛紧紧地盯住吴志不放。 在他的掌中还握着一个什幺器物,对着吴志隐隐的发光。 看在吴志眼中,他心里不免打鼓:「桂爷爷,这个老头想要干嘛?」「这个娃娃看来擅长五行数算,而且……」鬼野子语中带出一丝谨慎:「他手中似乎有个可以测魂搜灵的法器,在检测于你。 」「那怎幺办?桂爷爷,他们看起来人很多啊!」「诶,这有什幺,他们如果想动手的话,小志你就放鬆全身,爷爷分分钟能打发掉他们。 到时候你就用那个女娃娃化解精气乱行,头痛体涨的症状。 」「桂爷爷,他们想干什幺?」「你没听他们说吗?你是他们的世子啊!」「啊?」「安心,如果真的当个世子,好过你风餐露宿是不?」不多时,书生打扮的老者露出由衷的笑容,他一整袍子,躬身施礼道:「殿下安好真是万幸之事,请世子随我等回府,国公爷和夫人都在殷殷期盼您呢!」「你说我是谁?」吴志手指着自己问道。 「您是世子殿下啊!」老头耐心解释道:「是咱们湘国公府的世子殿下。 」「我是你们的世子?」吴志问道。 「是啊,当然是。 」孙老头依然耐心的答着。 他虽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打鼓,难道殿下用那个法术飞升,把脑子伤到了?「可是……」吴志搔了搔头髮。 看吴志还有犹豫,孙应星长揖为礼,他身后的侍卫也跟着施礼,有年轻的还单膝跪倒,所有人像是排练好了似的,一起高呼:「恭请世子回府!恭请世子回府!」人生中第一次像古装片一样被人这样请求,吴志顿时思绪凌乱了,完全不会应付的他,只能学着电影里的样子,呆呆的扬了扬手,被动地接受这一切。 反正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去个有人管饭的地方,总比自己找吃的强,万一有危险,相信桂爷爷这个老怪物可以解决。 世子回府,当然不能再这幺用脚跋涉回去,侍卫们指挥着众脚夫很快砍来林中的圆木和藤蔓,做成了一副简单滑竿,就连蔡文琰这妇人也捞到了一副。 而她身边的嬷嬷就只能作为侍女,跟着用脚一路回去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滑竿上,吴志才感到自己的肚子在「咕咕」作响。 从今天早上起,他就只吃了一点饼乾当早点,然后就在雨中淋着很久,回到家里没吃到一口妈妈做的饺子,就被闪电劈到了这个世界来。 「喂,你们有吃的没有?」吴志对着身边的穿武袍的人说道。 「有,殿下。 」在吴志滑竿边护卫的郑锭听到世子和他说话,连忙回应,解下身上的乾粮袋,递了过去。 吴志接过灰布的袋子,打开发现里面是炒过的米粒,只是这米粒炒得焦黄甚至有些发黑。 饑饿促使着吴志抓起一小捧试着放进嘴里,好鹹啊,这些炒米粒有的没有沾上一点食盐,有的粘上一点,有的乾脆就被盐包裹起来,最过份的是,里面居然还有粗盐粒。 看着吴志的脸色,另一旁的护卫连忙殷勤的递上水来,吴志拿过竹筒,大大的喝了一口,和着水,希望能吃下这点炒米,安抚下自己「咕噜」作响的肠胃。 可越嚼,吴志的脸色就越差,口中的炒米味道难吃不说,有些还炒得死硬,用牙齿咬下去,像是咬到了沙砾,硌得他的牙齿都痛。 「呸,呸呸呸……」勉强咽下去一点,吴志实在忍受不了,把剩下的连米带水一口吐了出去。 这东西根本不能吃嘛,比军队的压缩饼乾还难吃。 对于吴志的反应,週围的人倒是没觉得奇怪。 世子平日里就养尊处优,肯定不能吃这等粗食,只是大家来南荒月余,好一点的肉乾肉脯早就吃光了,平日里都忙着寻找世子,也没有猎取什幺野物。 现在世子是请回了,但此刻殿下的饮食就成了大问题。 「请殿下再忍耐一会,我等马上想出办法给殿下果腹。 」孙应星在后面看到了一切,赶紧前来安抚吴志。 从现代来的吴志,反倒是受不了这些人如此的恭敬,摆了摆手,按着自己的肚子,靠在滑竿上不再言语。 队伍继续前进,突然一个护卫喊了一声:「有野鸡!」所有人都向他喊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茂密的林间,一个灰色的影子快速飞过。 飞蝗石、袖箭、弩矢从队伍里一股脑的飞向野鸡的方向。 大家都想打下这野鸡,在世子面前立上一功,尤其是那些没有第一时间接到世子的侍卫,更是急于表现。 可事不如人愿,在林间层层叠叠的枝叶中,想要打中一只飘忽不定的飞物,远远超过了这些侍卫平日里打人的难度,发出去的东西连个影都没碰到。 在大家都在懊恼之际,还有人没有气馁,一道道白羽在林间闪出,一排连续的箭矢紧跟着那道灰色的影子,射出的尾羽在空中划出一条清晰的轨迹,正好能勾勒出野鸡在林间飞行的路数,直到黑漆漆的林中绽出一团血花。 吴志第一个叫出了声音:「好!好箭法啊!」在电影里他当然看过许多神乎其神的射击场面,但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到这幺漂亮的一手连珠箭着实让他看呆了眼,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 许多看到这一幕的脚夫也跟着叫起好,只是其他没打到猎物的侍卫不禁面上无光,看向持弓人的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敌视。 「你叫什幺名字?」吴志问道。 被他唤到跟前的射手拱手答道:「在下李咸亨,见过殿下。 」「不错不错,你这手弓箭真是漂亮。 」「多谢殿下夸奖。 」看了这幺一齣精彩的弓箭表演,旁边的人也很快把烤好的野鸡盛在大片的叶子里递了上来,吴志接过狠狠的咬了一口,虽然不算肥美,但是肉质却很嫩,吴志撕下一大块嚼在口中,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有东西入腹,肠胃里就舒服很多了。 吴志坐在两人抬着的滑竿上,吃了烤鸡,週围上百人前呼后拥的跟着,吴志突然有了一种仿古一日游的感觉。 看着这副真实又完全脱离他生活的场面,他想笑,却怎幺也笑不出来。 ************益州,汶山郡,小堰湖百余年前这里曾经拥有繁华的城镇,某一次巨大的灾变之后,这里却变成了整个益州最大的湖泊。 那场巨大的灾变让大地断裂,一个完整的县城都沉降了下去,巨大的深坑很快被附近的河流灌满,河流带来的冰山融水让这个湖泊寒冷刺骨,附近哪怕是盛夏都冷风习习,少有人迹。 在深深的湖水中,死寂的县城像是被冰封的影像,沉寂死静。 在城的西北角有一座大宅,院子的一半在灾变中被彻底摧毁,另一半却奇蹟般的保留了下来。 房屋原来的主人多半是富豪显贵之家,所用的石料质精量足,主屋在灾变之中都没有多大损毁,在冰冷的湖水下浸泡百年,依然如旧。 此刻,在这水下百米处,却诡异的晃动出了人影。 主屋的客厅里,冰冷的湖水被术法尽数挤出,凝结出的透明冰柱发出幽蓝的光芒,同样凝结出的六把环形冰椅上端坐着五个人影。 这些人影并不是真实的人类,只是五个术法凝成,不时扭曲的影子。 这些影子如黑色的雾气,时聚时散,扭动摇摆,根本无法看清人物的面容,就像隐藏其后的真身一样神秘。 「诸君,洄龙山的计划失败了。 」平淡略带苍老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这个声音让人听起来十分耳熟,但是过后却想不出是谁。 他似乎比其他四人更加有权威,不但椅子在屋内的上首,而且背后还侍立着一位沉默不语的黑色影子。 「洄龙山没有失败,虽然最后让御法老贼逃掉了,但是他的党羽都被杀尽,魔宗的所有基业也被毁掉,只要我们……」右边一个影子紧跟着发言,他声音年轻,锐气十足的,但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首席发言者轻轻地摆了摆手。 「北斗星君,你错了。 事情的成败不在于消灭魔宗多少力量,我们对付魔宗也不是因为他们是魔宗,而是他们和青丘山一直有联繫。 我们不是为了所谓的正邪而战的。 」「没错,」首席发言者对面的一个更加苍老的声音响起:「我起先就不同意对洄龙山出手,现在连南斗星君也……」随着他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都彙集在了那把空空的椅子上。 原本属于一个同伴的位置就这幺十分明显的空着,这个缺口彷彿在每个人的心中,让所有人都无法忽略其中的压抑。 「后土皇祗,南斗星君还活着。 」首席发言者右边坐的人开口言道:「他去了湖州暂避。 」「湖州?」年轻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不是承天宗的地界吗?长生帝君,南斗星君在哪里安全吗?」「承天宗已经答应保护他了。 」首席发言者右边坐的被称为长生帝君的人,十指交叉在膝上,淡然的回答。 「长生帝君,辛苦了。 」首席发言者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他身上:「诸君,浩劫即将来临,吾辈不能有丝毫懈怠。 」「长生帝君安顿好一切,就从湖州前往湘洲,继续调查。 」被点名者恭敬地低下了头。 「后土皇祗继续跟蹤那个如意楼,尤其注意朗珲钱庄,他们和如意楼暗中肯定有联繫。 最终我们要知道如意楼到底是不是那群自称天道的妖人余孽。 」「勾陈上宫按照计划安排好一切,必要时让北斗星君也前往湘洲吧!」首席发言者对自己左手边的影子说道。 「诸君,一旦事实确认,我会要求你们出动全部力量,在对手援兵未至的时候把敌人一举歼灭!」发言者以坚定的口吻做出结语,儘管面前只是一个虚无的影子,但其他五人却依然可以感受到来自对方强大的意志。 会议结束了,影子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空气中,术法的光辉淡去,湖水重新涌入房间,融化了一切冰製的产物,幽深的湖水中重归死寂。 可是,隐藏在这个世界中的庞大暗流却依然永不疲倦地流动着,要沖垮一切阻止它的障碍。 (待续)